朱煜大喊一声,将奏折狠狠的摔在地上。
“若不是这次余家的事儿,朕都不知道他刑部十三个清吏司里居然有二十个郎中三十多个主事!”
“这还只是余家,除了兵部,其余四部朕是一点情况都不晓得!”
“夫子,您别说您不晓得,您告不告诉朕朕无所谓,可现在的情形是,这朝中的五品或者五品一下的官儿朕一个名字都叫不出来!”
“都反了天了!”
朱煜大骂着,一边骂一边用拳头狠狠的捶着茶几。
“谁知道每年每岁进国的银两会有多少流没了?谁知道每年会有多少匹丝绸白绢流没了?”
等到他大喊完了,朱煜仿佛泄了气一般,紧闭着眼睛,呼吸声粗重。
“陛下.....”
过了会儿,等到朱煜的气息恢复正常了,胡惟庸才说道:
“其实当年老臣忘了告诉陛下一个事儿,关于太宗皇帝的。”
“也不知道这些年,陛下想没想到。”
朱煜闻言,他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胡惟庸。
“什么事儿?”
“太宗皇帝当年杀了郝相公之后,确实大权在握,说一不二。”
“但是他身背后,还是埋了骂名啊。”
“如今百姓,说起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向着郝相公,顶多一分是向着太宗陛下的。”
“他本来就做了错事......可他余百川有资格跟郝相公比吗?”
“他余百川够不够资格,老百姓们知道吗?”
朱煜瞪大了眼睛,半晌不说话。
“当年,太祖皇帝有句话,说的好啊。”
“.......”
“什么话?”
朱煜闷着声。
“治武功是食材,品德道行就是油盐酱醋,没了食材当然做不出一锅好菜,但是油盐酱醋放多,这菜还吃的下去吗?”
“总有人口重。”
“众口难调啊,陛下。”
“只听说过骂厨子的,可没听说过骂铁锅和菜的。”
“.........”
“哦.........”朱煜轻声说道。
“朕晓得了......”
“夫子就是夫子.....”
“朕要学的还是多啊。”
“陛下过谦了,其实陛下聪慧机敏,微臣......”
“行了,您可别捧我了。”朱煜苦笑着说道。
“您一心为朕,朕却到您这儿来撒气......”
说罢,朱煜心头一想:
“说到这儿,您要不将您的人选一并说来得了。”
“老臣并无人选。”
说罢,胡惟庸两袖一挥,跪倒在地。
“老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
朱煜呆住了,他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老人,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您已经地位名声聚存,何苦.....何苦为朕来背着讨骂的活儿....”
“有些人喜欢银子,有些人喜欢营生,而有些人喜欢名堂。”
“说实话,老臣我也喜欢这些,可老臣毕竟是老了,年逾七十,不知还能活个几年....”
说到这儿,胡惟庸的声音似乎都有些哽咽。
“家有儿子不成器,女儿虽出嫁,可对方只是个六品小官,在老臣手底下做活混饭吃罢了.....”
“银子说来都是空谈,没有大树乘凉,还不是随便一阵风雨就能吹个干干净净?”
胡惟庸将头埋在地上,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