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声音望去,看到古树下依靠着一个人影。他眼神呆呆地望着石桌,双腿无力展开。他就这样斜倚这古树坐在地上,嘴角流下滴滴鲜血,染红了衣襟。树叶落下,浸染在他手旁的血泊之中。箫剑感到的熟悉源于他。刘青衣?一个囚徒!
箫剑想起来了,这股气息是一个背影的。那个在箫剑破禁时看到的最后一个印记,孤独地对着一面镜子,像是孤芳自赏。他也失败了吗?这好像也很正常,毕竟是天囚宫。但他那样的绝代人杰也失败了吗?
树叶还在一片片飘落,就像到了深秋。
箫剑看向了那盘棋局,然后吃惊了。好熟悉的棋面!同样是孤军深入对大势煌煌,同样是平局!箫剑彻底惊住了。这棋局好像老师和裘老的作品。
盘坐在树下的人影不再说话了。他只是呆呆看着棋局。树叶落下一片在棋局之上……
那人站不起来了,他的眼神中露出了绝望。终于走到了末路了吗?
树叶像雨一样纷纷扬扬,这像是一场蝴蝶的葬礼。
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人突然像撑着站起来,最终还是无力跌坐回原地。他沮丧地拍了拍身下的土地,像是有什么感应似的望向箫剑的方向一眼。
那人最终闭上了双眼,永远。像风吹起,他的丝抚摸着树的躯干。温柔,像情人间的絮语。树叶落了,大片大片,大堆大堆,像是一颗颗心伤的眼泪,绿色的眼泪!像是下起了暴雨,箫剑他们也感到了丝心伤。
大树一哭便是天亮天黑,天黑天亮……树叶像是永远也落不完一样。四更了……
五更了,终于,大树哭到了深秋。那死在大树怀抱中的人被一阵秋风吹倒……大树只有顶上面的枝桠还有几片黄的叶子。像极了冬天孤寂的寒鸦。人倒了,大树枝桠一阵摇动。最后的叶子落下了。大树哭完了它所有的眼泪。它的枝桠无力垂落。
终于天亮了,春来了。小草青青,鸟儿鸣鸣,大树再也没有芽了……
石桌消失了,大树消失了。眼前只有一片荒草杂生。一只早起的癞蛤蟆爬出了草丛,悠哉游哉徜徉到附近的一个水洼……
许久,箫剑他们才从这故境重现中醒转。苏慕飞不禁有些感伤,好炽烈的感情,那个参天的巨树直接哭死了!秦诗也是感慨着巨树与那个疑似是刘青衣的人。
箫剑虽然也为这事件震撼,如今他在回想的是那一眼,那似乎望穿了时间的一眼!他想要说些什么?箫剑不断回想每一个细节,似乎都很自然,没有特殊的目的性。之前不用说了,之后他清醒时是想要表达什么?自己这个方向有什么吗?箫剑的脑海中似乎回放了一遍遍他死前的每一个细节,包括表情。最终他确定了两个方向:一,他有意或无意地拍了拍身下的地面。二,箫剑这个方向上可能的事物。
箫剑一次次回想每一个细节,甚至慢慢走动。按理来说许多人会选择第二个方向,因为如果那个人没有被压制的话,也能看破时间,这可以理解。但他也受到天囚宫的压制还可以看破时间,这太匪夷所思了。所以许多人会抛弃第一个方向。但是箫剑选择了它。原因很简单,他感到了那个眼神,那是一种直觉。最后促使他选择的则是一个细节——环境!箫剑不认为那是看破时空的一眼,而是极具远见抑或者是智慧的一眼。箫剑渐渐回想才现了一个巧妙的布置。箫剑走近去看了棋局!然而能很好地看到棋局的就只有一个方位,箫剑就在那个方位。那个方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仔细回想便感觉那人看向的是那个方位。那么他想留下什么?什么人会如此在意这个棋局?在听到他的那句话之后就没有戒备试探地走到了那个方位?其中答案稍微想一下就明白。箫剑知道,对方的手段过人。一个小小的手段,即使是无尽岁月之后也让人惊叹。这提示是留给他的,因为他走进了这个命运的区域。
但箫剑犹豫了,也许连那个疑似是刘青衣的人都不会想到。他死之后,那棵参天巨树也心哀而死。最显著的地标没有了。不知道多少岁月了,石桌也不知还有没有一点印记。至少箫剑在这里只看到一片荒草,他不确定那人所拍的地面就是这里。
不过试一下就知道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头绪。箫剑估摸着虚影的方位,摸索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开始找出工具小心翼翼地刨起了土。他想也许提示就在这下面。
是的,他猜对了。箫剑的确在下面现了一些东西,一个石头。呵,就只有一个石头。对了,旁边有一个盒子,是这座最坚实的材料——黑钻雕成的。但箫剑先看向的是石头,因为它是放在盒子上的。也许有无聊的人会认为,这是压住盒子盖的,但箫剑本能地觉得它才是关键。很奇怪,但直觉就是这样。箫剑迟疑了一下,拿起了石头反过来倒过去地看了一眼,就是很普通的石头。如果说有什么奇怪,那就像一块贫瘠的能晶。箫剑放下石头,开启了盒子,这没有锁。
毁灭那颗石头!一打开盒子就在背面看到了这么一句话,带着无比的郑重。笔墨很重但有些抖,就像有着无尽的怨恨或恐惧一样。箫剑又看了石头一眼,那就是一颗石头。但恍惚间他又觉得石头十分不平凡,好像动了一下。又像是错觉,受到了盒子上面的话的影响。
盒子里有一本,是城市里最贵重的金属——血金铸造的。它比黄金还要贵重,天生既是城里的货币和最坚固的金属之一。箫剑伸手想要去拿那本,也许它有着箫剑想要的记载。
哗哗哗……散落一地,一张张血金纸页破碎。被岁月浸染腐蚀了,血金也耐不住。可能只有那黑钻还好些吧,但箫剑也感到了它也坚持不了多久。不是血金不如黑钻持久永恒,而是血金制成了薄薄的页,而黑钻却是一个大盒子。好在不是所有的页都破碎了,还有几页完好地散落在盒子里。还有希望!
箫剑不敢再尝试拿起,只好附身下去将就,好在还依稀辨得明些字迹。秦诗和苏慕飞也挤了过来。三个脑袋挤在一起,都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吹散了这剩下的几页。
最上面的一页内容不是很多,但足够惊人。从中细节可以判断出那就是刘青衣。刘青衣曾经灭掉过一个清茶斋,也到了世界核心之前,但是没能出去。只好又重新回到青衣巷,打青衣巷的主意。当初青衣巷的确是刘青衣建立的,大阵也是他布的,但之所以如此还是依仗了青衣巷的特殊,那是在刘青衣之前就有的。这就是最上面一页的内容再加上推测可以得到的信息。很关键但很少。箫剑终于忍不住想要在翻动一页,继续看下去,因为到了最关键的了。但是,这需要冒险。箫剑小心翼翼地用断月剑去挑开最上面的一页,突然,一阵风吹来,血金页彻底被毁灭了。箫剑大急,想要看清些逝去的字,最终只看到了一个“暗”字……石头又像动了一下。
箫剑重新看了眼那块盒子中嘱咐要毁灭的石头。他感觉到了似乎有了什么不同,他的内心居然生出了一丝渴望。箫剑知道石头不平凡,而它的灵性正在苏醒!箫剑将它握在手中翻来覆去地观看,突然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声音“昊楚……”有些模糊。声音却越来越大,就像什么正在苏醒,箫剑内心的渴望更强烈了!
终于,声音将箫剑彻底震撼了。那声音已经宏大得没边了,几乎要将箫剑的本源震散。“昊楚……”箫剑震撼。这是人族最伟大的人主,是星月剑的旧主!昊楚,亲手拯救了人族,却葬却了一片圣地。昊楚,箫剑和他总有也因因果果的联系。声音已经要吼碎天地,这是一个恐怖的威势。“昊楚,你杀不了我……”箫剑又听清了一些。突然,他的意识被拉入了一处画面:一个人被囚禁在禁忌宫,他无惧,他信手涂抹着一些大道,竟是要改写镜面平行与对称这一禁忌宫的本源天道。他居然成功了,改写天道,这是多么惊人啊!如果说创世比灭世还难,那么要改写一个既有世界的天道的难度比创世还难。那不是表面的改写,而是最本源层次的改写。它可以将天界瞬间变为魔狱,这已经出了创与灭的威能。禁忌宫的镜面平行与对称变为了镜面平行,又成了一个球体,差点就连镜面平行都不是了。突然,另一个宏大的力量降临,绝对封绝。就连时间也小范围静止了。箫剑第一次见到神器的巅峰威势,那景象无法用言语描述。只知道天崩地裂,虚空破碎也难以形容那份大恐怖。那时的禁忌宫是掌握在昊楚手里的!一道道惊绝的剑光像是从世外飞来,禁忌宫压制,昊楚主攻!那人显化本体,不是人,是一个大魔。他两双暗黄如冥泉的眼眸开合,一道道黄泉扑出陨灭剑光。昊楚现身了!他手持一把剑,凌空而立,他眼神睥睨,霸绝天下!那人有些惊骇,他奋力挣开了禁忌宫的压制,但昊楚挥出了一剑。这一剑酝酿了许久,这一剑在影像中只能看到昊楚挥出去一剑,然后什么也看不到了。画面破碎了,一片黑暗。“昊楚,你杀不了我的,如果我恢复了,我会让你的人族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