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意识那一瞬间，莫白没反应过来。身体的命线都埋进了平衡系数里，不可能还活着。
但是紧接着，莫白开始怀疑。
全身的骨骼和肌肉都在反馈着各种疼痛与酸涩，莫白之前近三十年在回魂塔里肩不扛手不提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再之后，莫白才现，不是自己没睁开眼，而是四周就是这么黑。
空气里有些普通材料的味道，周围的感觉像是垃圾堆。不可能是自己没死尸体就被这样草率地处理了？
莫白挣扎地爬起来，在黑暗的胡同里扶着墙艰难地挪行。
走了不远，前面有了一丝亮光。莫白慢慢地走到胡同的岔口，果然，这里就是一家工厂的废物处理区。
老旧的建筑在昏暗中有些惊悚，这边能够看到的唯一的侧门紧紧关着。莫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顺着墙又走了些距离。一路都没有遇到人，这里似乎很偏僻。
身上不知道是受了什么伤，但是明显是物理伤害。莫白没有任何能够受到物理伤害的机会，这是为什么？
不行，一想什么就头疼不已，还是先出去再想。
莫白凭着感觉蹭出了工厂，强忍着身体的疲惫感漫无目的地顺着工厂外的公路走了很久，莫白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就好像身体似乎记得一条路，非常努力地，想要往那边走。
视野一黑，莫白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是躺在床上。
莫白盯着天花板，现脑子里好像多了些什么。明明是孤儿的自己，竟然会记得自己父母的长相，还记得自己有个弟弟。
“莫白，你醒了？”有个声音打断了莫白的思绪。
莫白的目光从天花板降下来，看见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金少年拿着一只碗走了进来。
“莫白，你可吓死我了。昨天听叔叔说有要债的我就觉得要出事，那个姓高的是谁阿，那是跟大家族有关系的。你们去跟人家借钱？他也就借钱的时候说着好听。”金少年皱着眉头坐上床边，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
“我一听叔叔说你不见了就赶紧去找你，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最后你猜怎么着，你自己趴在北边那条路中间。现你的时候头上还蹭了点血，你是不是被他们打了？”
莫白一直在听，但是没怎么听懂，又好像听懂了。
“我……”
“行了，你先把粥喝了吧。”那少年不由分说地把粥塞进莫白手里。
“何……何跳跳？”莫白有些生涩地叫出口。
那少年一愣，复笑道：“这么感激我啊？还叫我全名？你还是先把粥喝了，一会带你去看小早。”
“嗯……”
见莫白应了，那叫何跳跳的金少年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莫白拿着碗，看了半天，半起身端过来闻了闻，只是简单的甜粥。端着碗的手并不似以前那样如同枯槁，而是骨节分明修长。
那么就是说，刚才脑子里的都是真的？自己有父母，还有一个弟弟？这个何跳跳是自己从小的玩伴……可是回魂塔的记忆也不像是一场梦境。
难道说，有两个莫白？
莫白喝完粥，下床叠了被子。把碗端着走出了房间，外面是一个不小的走廊，莫白隐约记得是小时候和何跳跳一起玩过的地方。
“碗给我吧，放到厨房去。”身后传来何跳跳的声音，莫白见他拿了一件外衣。“这个穿上，现在天冷了。”
莫白给了碗之后穿上了外衣，跟着何跳跳走进厨房又走回来。
“行了，咱们去看小早吧。”
真要出门莫白还是挺期待的，不仅是能见到那个弟弟，还是因为以前莫白几乎没离开过回魂塔，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就连走这一段路都觉得新奇无比，小别院的外面是许多同样的房子，这倒是跟灵控里面差不多。走出了这片区域看着大道上来来往往的穿着各种衣服的人们，莫白倒是多打量了几眼，因为塔里的人都只会穿白色的袍子。至于大道两侧的各种商家店面，莫白更是甚少见过。走了这一会竟没几个看得懂的招牌。
莫白突然感谢起这个奇怪的第二次生命，离开了回魂塔，见到了真正的世界。
走着走着，两个人离开了大道，莫白跟着何跳跳转进了小路，越走人越稀少。
“这一次我得好好跟叔叔说说，你们要给小早治病也不用非得跟那种人借钱。我家虽然也没人家大家族有钱，但解个眉之急还是可以的。你说因为借钱再搞出什么事多不好。”许是觉得大道上人多，进了小路之后何跳跳便开始唠叨起来。
“你也是，别一个人乱跑了。这一次多危险，我要是找不到你怎么办？叔叔阿姨都急死了，要不是我昨天晚上特意去告诉你回来了，你说叔叔阿姨怎么办？”
“我……不记得了。”莫白说的是实话。但是事情的真相莫白心里已经有了底，既然自己能够来到这个身体上就证明这个人当时应该是已经死亡了。那么那些要债的人不管是故意还是过失都是起过杀心的，只是这件事无法对证只能烂在莫白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