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的土地上要说平日里什么最多?那定是每日新鲜的流言蜚语了。
“这沈侍郎当真是那种苛待亲女的人?”路人纷纷好奇道。
今日这出热闹,说巧不巧又和那淮阳候府有关。
不过主角儿啊是那候府的二老爷,史部侍郎沈镇勤。
苛责亲女说起来,也是那官员的家务事,可如今这候府二小姐沈芳华,可不是一般人。
这不,前脚天子刚下令赐婚,后脚沈镇勤就给遣去护国寺了,还只是为了那芝麻大小的事儿。
“沈侍郎这事儿,做得的确不妥当,这不是明晃晃的和圣上作对么?”
“莫不是那侯府不满意这亲事?”
百姓们的议论声不低,带面纱的红衣女子站在府门口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候府里二房的一众姨娘们也忧心忡忡,一个个的都挂心不已,老爷自晨间去上了朝,到午后都还不曾回来。
外头流言那叫一个铺天盖地,若再传下去指不定明日就变成候府有意抗旨了。
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这区区几个小姨娘可是还有好果子吃?
秦姨娘却难得冷静了些,耳旁老太太的叮嘱还在耳畔回荡,心中明了这只是权宜之策罢了,只不过心中还是有些怨怼的。
今日一早,金銮殿内,一众臣子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魏帝高坐在龙椅之上,面色阴沉,诘问道:“几位爱卿可说的是真?”
出列的关御史自袖中掏出一封折子,递给公公呈了上去。
毕恭毕敬地说道:“绝无虚言,臣几人前去探过,沈二小姐的确在寺中住了不少时日。连带着颜贵妃、三皇子、四皇子都亲眼所见。”
魏帝瞄了眼折子,在臣子中搜寻了半晌,啪的一下,将手里的折子扔至沈镇勤脚边。
沈镇勤何时见过这般大的阵仗,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一句话也不敢说,立刻跪下。
明明是冬日里,这额上的汗珠都一滴滴的往下掉。前有狼后有虎,认不得也否不得。
不过认了倒还好些,若是否了,又是少不得被几位御史弹劾,毕竟沈芳华如今的确是不在府中,若是被人掳走之事捅了出去更是大事。
没法子,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头咽了。
沈镇勤颤抖着说道,“臣...罪该万死,不过臣本意是想让小女多沉些性子,日后可好生侍奉三皇子,臣并无懈怠之意,望皇上明鉴。”
魏帝看折子的手一抖,气的拂袖而去,徒留大臣们大眼瞪小眼地。
张公公曲着膝替魏帝垂着腿,魏帝此时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怠慢了引火上身。
“替朕将四皇子请进宫来,还有皇后!”魏帝下旨吩咐道。
几日来诸事不顺,今日沈镇勤一事是小,可湛儿暗自回京不但不禀反而私自藏身在宫外?此举又是何意?
而扶风院里头奔波了几日的沈如是终是可以在榻上好生歇息了。
魏贤的步步紧逼,魏帝的疑心,魏湛此刻自身难保,沈芳华回府指日可待。
而魏贤与魏湛二人的反目,又是让京都的水更浑了些。没有往日的羽翼,我沈如是倒是要瞧瞧你魏贤该如何坐上那个你梦寐以求的龙椅。
想着想着,沈如是还是没抗住这一身的倦意,昏睡过去。
李秋兰坐在榻边上,怜惜地看着几日因奔波劳累而消瘦的女儿,心中万分自责。
“哗啦。”
一个带着铁青色面具的婢子正端着盆散发着浓烈恶臭的黑色汤水,往蜷缩在地上的女子脸上泼去。
沈芳华昏睡了好几日,再醒来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衣裳湿乎乎地黏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