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我往霁风轩看望应颜,她身上的剑伤愈合大半,脸上有了血色,只是整个人消瘦许多。
瞧见我依旧用白纱遮着脸,应颜十分吃惊,我只得解释了缘故。
应颜想了一想,道,“往日听哥哥提起,北漠有一种殇草,这种草的汁液涂在箭上,被箭射伤的人,伤口便反复溃烂,不容易愈合。北漠军中多用这种箭攻敌。若要解殇汁的毒,需用雪山之颠玉湖中的冰莲花瓣,研碎了涂在伤口上。”
“想不到这么繁琐。雪山本就远,即使采到冰莲,等到回来,花也凋谢了。何必费此周折。”我垂了眸子,心想,若果真没有办法解毒,也只能将就着过日子。
“这种毒,不会立时要人的性命,只是难捱。一直以来,中了毒的人只是忍耐着,过个一年半载的,自然也就好了。可偏偏你伤在脸上,时日长了,只怕...”
我笑了笑,“只怕一张脸就毁了。”
见应颜眉头紧蹙,颇为不忍,我笑道,“今日是我来看你,反倒让你为我担心。”
瞧见几上摆着一只高颈瓶,瓶中插着怒放的桃花,忍不住奇道,“这时节怎么会有桃花?”
应颜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是楚楚拿进来,说是赵参将从城外芦花营摘来的。”
我便邀请应颜去园中小坐,“风和日丽,天光正好,闷坐屋中无趣的很。”
应颜听说,便命丫鬟取来风帽,随我一同出门。
几日过去,花园中已是垂柳依依,碧色匝地,鸟雀在树枝间鸣叫,一派生机勃勃。
转过一片夹竹桃林,见园中凉亭内,贺兰柔与章素元正在品茶。我与应颜避之不及,只得走上前去,与她们二人见礼。
章素元见我脸上裹着白纱,得意道,“夫人脸上的伤竟还未好吗?”
我淡然道,“春日里风沙大,故而用白纱遮了,怕的是沾惹沙尘,引得伤口不易愈合。”
章素元错愕的捂了唇,髻上簪的蝴蝶金翅步摇盈盈一闪,似要振翅飞去,“这么说来,夫人的伤想必非常严重,只怕会留疤呢。怪道王爷前几日来看嫔妾,偶然提及夫人,神色似乎颇为不悦。”
我蹙眉,这章素元当真是无聊至极,心思都用在后宅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当下只能勉强应付,“我许久不见王爷,脸上伤成这样,自是无颜见他。”
章素元得意一笑,“王爷兴致勃勃的带夫人去踏青,却这般失意的回来。当真是世事无常,盈极必反。”
应颜气性刚烈,闻言蓦然起身,向贺兰柔屈膝一福,“嫔妾与夫人大病未愈,还要回去服药,就不耽误柔夫人游园了。嫔妾告退。”
我正要起身告退,贺兰柔忽扬眉道,“许久不见何夫人,今日既有幸遇见,不如饮了这杯酒再走。”
便有丫鬟呈上酒杯,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西域的琉璃醉最是醇烈。
我脸上有伤,不能饮酒,只得婉词拒绝。
贺兰柔冷笑,“何夫人如今,越发的娇纵,连我也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