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东门,拐了个弯,路上的行人总算少了点。
郭尚北拉着原野的衣袖,提高声量,喊道:“原野!原野!先把耳机拿开!”
原野猛地甩开他:“不要再说了!”
郭尚北不敢相信,他看到了一双赤红却无泪的眼睛,她直视着他,想直视深渊一样地直视着他,他的心惊愕地漏了一拍。
她颤抖着,哆嗦着,喘着气。
耳机已经掉下来了,里面喧闹的摇滚乐,在耳机模式下也能隐约听到。
她的双手举到了齐耳处,却又握成拳头,艰难地放了下来。然后,双掌撑到膝盖上,弯着腰,埋着头。像个刚跑完万米马拉松的人,只有用这样的姿势才能支持住自己。
纵使心中有一万个疑惑不解,郭尚北也不会蠢到问:“原野,你怎么了?”或“原野,发生什么事了?”这样的问题。
明显有很大事!但这种问题抽象又宽泛的问题,谁会回答?
你不能指望任何一个人,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好好聊天或主动倾诉。
她虽然站着,却更像蜷缩着,让人不自觉想拥抱着她,拍拍她的背安慰她。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的感觉,先抱住她再说。
刚伸出手,原野又一把掀开他,往后退了两步:“别碰我!”
她本就手脚僵硬,退后时一个踉跄,差点被垂到地上的耳机线绊倒,郭尚北急忙丢开手上的伞,但又不敢再造次,只拉住她两肩的衣裳,稳住了她。
他没有立刻放开手,而是掰过她,与自己对视:“我可以不碰你,但你自己站得稳吗?”
原野眼里骇人的抗拒慢慢褪去,似如梦初醒般,愣愣地,迷茫地看着他:“郭总?”
郭尚北一阵无语,竟然现在才发现,那刚刚,你以为喊你的是谁?
“嗯,是我。”
原野挣开他,又退了两步。她再一次抬起双手,这次,还没举过肩,就艰难地放下了。
枯叶色的棉布裙摆,膝盖处,几乎要被她抓破,
郭尚北突然想到赵鑫的话:“我看到原野一个人捂着耳朵,痛苦地蹲在图馆背面的墙角。”
他似乎明白她两次不自觉举起手,又艰难放下,是什么意思了。
她在自我保护和自尊之间挣扎!
这一次,郭尚北非常坚定,果决地上前一步,帮她捂住了耳朵。
“不要退,再退就退到花坛里了。”
原野条件反射地侧过头看了看,果然,再退半步就是路牙子了。
她侧头时,郭尚北的手也没放开,等她回过头,已经没有心气掀开他的手了。
一打岔,原野僵硬的身体似乎稍稍放松了些,但还是颤抖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