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坐在窗台上,两腿晃荡着:“所以你原先还是喜欢过他的。”
锦烟站在她身侧,看着惨白月光,木然的笑:“那时候,我把头靠在他肩上,能羞的满面通红。”
将离怔了怔,忽然伸出一只手放在锦烟头顶,轻轻拍了拍:“谁还没个年少不知事的时候。”
锦烟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房间另一头,范无救回过头,看着锦烟,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又转过身。
将离的手温暖干燥,有锦烟看不见的东西通过短暂的接触融入她的体内,本意是舒缓她的魂魄之殇,现实却是逼出她苦涩眼泪。
大概是太久没有哭过,锦烟抬起手指在脸上摸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父亲姓锦,母亲姓金。他们说这是金玉良缘,锦上添花。”
这倒是她方才干巴巴的叙述中所没有的语气。
将离思索片刻,朝她体内渡去更多灵气:“所以你的父亲其实也是你杀的对吧?”
“皇城里每一个怀孕的女子都恨我。”
锦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将离还是接她的话,虽然并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进去。
“毕竟你的孩子出生就意味着她们的孩子很有可能会惨死。”
果然,她没有反应,只是摸着脸上泪痕独自低语。
“容卿说,这个世界没有不伤害女人的男人,他无法相信未来有任何人能善待他的女儿,所以还不如现在就杀掉她。他把孩子封在了御湖里,冬天的时候,说我们可以在冰面上见到她。”
“这个观点倒很新奇。”
“容卿说我不能死,还要漂亮的活在他身边,这样的话,也许在他劣迹斑斑的人生里,还会有人觉得,即使他这个皇帝再残暴荒淫,终究还是对他的皇后充满怜惜。是坏透了里的好,很能叫人叹息。眼前人不会,百年后的人会。”
范无救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挑了挑眉。
“表姐来看我了,偷偷溜进宫里看我。但是她有舅舅保护,舅舅是军中副将。妹妹不是,所以妹妹死了。”
她转过头看着将离,又道:“你刚才说什么?”
将离摇摇头:“不重要。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杀的锦家人?”
“容卿用锦家满门性命压在父亲和哥哥头上,逼他们伤害妹妹。我只能这样。只能再用锦家满门的性命来安慰她的亡魂。”她淡淡道。
将离了然:“那么杀皇城卫队又是为了谁?”
“那一年的队伍里多了一个兵,使刀使的很好,但可惜是女扮男装混进去的,她很快被发现了,发现之后,杀了五个人,但还是被困住,吊在树上,被三十多个男人强暴至死。那是表姐,她知道那件事了,不顾一切也想去杀了容卿。”
将离大概有些明白了:“所以没过多久飞虎军易帜了。”
锦烟点点头:“我听说那支皇城卫队里有不少人很可惜表姐的死,可惜她只承受了三十多个男人就死了,不能让他们同乐。我不知道这话都是谁说的,所以只能全都杀掉了。”
将离有些无奈,与范无救对视一眼,又问她:“你那时已经大权在握,即便有些看得见的手段过于血腥,但打着除去晏家遗毒的名号,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为何要将做过的事都说出来?”
她的目光在月色和将离的灵气中浸泡许久,终于显出几分柔和,锦烟忽然握住她的手:“冥王究竟是什么?”
将离愣了愣:“你若是说身份,我是神仙。”
“神仙是什么?”
“一个不会老死的人。”
她放了手,点点头:“你说的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