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
她开口叫了他一声,表情有些失神:“你知道吗?你来之前我看到一对男朋友给女朋友送伞的情侣,两个人年轻的很,二十出头的年纪,女生看到男孩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然后我在想,你会不会来。”
她说到这里,双眸直直地看着他:“然后你来了,可是我却没有像那个女生那样高兴。如果四年前那一个下雨的晚上你来了,或许我会比她更开心,可你没有来。”
“你怪我狠心打掉那个孩子,可是你却从来都不知道,那一天晚上,我本来是想告诉你,我怀孕了。”
那一天晚上的雨也很大,她决定出国之前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因为秦淑然的那一脚让她几乎小产。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个晚上,风大雨大,她一个人在别墅门口站着等了他一个晚上,但她什么都等不到。
他没有来,他也不会来。
后来她才知道,那一天晚上,他在巴黎的拍卖会上,给秦淑然拍下了价值上亿的美人泪,而她就像是个笑话一样,奢求他能出现在自己的跟前,哪怕只是出现。
那一晚之后,她才彻底的死心,带着一身的伤和几乎要流掉的身孕去到法国。
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笑自己,也笑他:“裴恒,你看,决定权一直在你的手上,从来都不在我这里。可是为什么,当初你说的不要,现在你又要来怪我呢?”
“四年前我在大雨中等不到你来,四年后的今天,你来和不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既然你那么不想让我好过,那么今天晚上,你这伞就不应该撑在我的头顶,而是你自己的头顶,然后看着我在这大雨中狼狈,而你,只要在我身边笑我蠢就好了。”?她说完,一把推开他,抬腿踩进了那大雨滂沱中。
这一场雨让她明白,她这一生,大概都会在裴恒这个人的阴影下活着,就算他死了,她大概也不会好过。
因为他曾经给过她的痛,真的是太狠了。
姜如蜜走得并不快,一步一步的,仿佛故意给她看一眼。
蜜豆一般大的雨点,不到一分钟,她整个人就湿了。
裴恒撑着伞走到她的身旁,姜如蜜看到他,停了下来,抬头冷眼看着他:“怎么,不忍心了?”
“对。”
她没想到他会承认,可是她吃过他太多的亏了,也见过他太多的把戏了,一瞬间,姜如蜜就笑了:“下一秒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爱上我了?然后说对不起,现在才发现自己是爱我的?”
他难得僵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看着满身雨水的她,脸色也冷了下来:“不是,你想太多了。”?“这样最好,我们两个人之间,只有你死我活,裴恒,你记住了。”
说完,她不在理他,抬腿跑了起来。
裴恒一路跟着她,最后到停车场的时候,两个人都湿了。
她坐在车上,看着车外同样淋得满身雨水的裴恒,不禁笑了。
你看,爱情就是这么惨。
很快,姜如蜜收回视线,启动了车子离开了停车场。
五月份的夜晚不算冷,但姜如蜜洗完澡出来之后还是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快十二点了,她头发还是湿的,可姜如蜜不想动,任由头发湿哒哒地披在身后,然后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裴恒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姜如蜜抽烟的动作娴熟,显然不是一次两次了。
当然,他也不是一次两次看到她抽烟了。
他抬腿走了过去,伸手从她的手上将烟抽走摁灭,然后才重新看向她:“你的话说得很有道理,我想了想,觉得我们的后半生这么长,我没有必要这样捆着自己。”?他说着,顿了一下:“你给我生个孩子,我让你走。”
听到他的话,姜如蜜直接就笑了:“裴恒,你这大晚上的做的梦还挺别致的啊!”
她脸色冷了下来,讥讽地看着他:“我是疯了才会给你生孩子!”
“你自己说的,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年,三五年的时间生个孩子摆脱我,这不是一件挺划算的事情吗?你当初回来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你但凡再出现在跟我跟前了,这一次,你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有的是办法把你捉回来。“
“是吗?”
她冷嗤了一声:“但那又怎么样,我既然能回来,我就没打算要跑!我为什么要跑,我做了什么亏心事要跑?”
“你没做亏心事,只是你欠我的。”
姜如蜜看着他,手抖了一下,差点儿没忍住又扇一巴掌过去。
她见过厚颜无耻的人,可真要比,谁都比不过裴恒。
她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昧着良心说出这样的话来,从头到尾,她都是个受害者,可如今,他却说她欠他的?
“裴恒,如果我有机会活得比你久一点,我真的想剖开你的胸口看看,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他看着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只要是个人,就会有心,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心会不会痛呢?
“你别恶心我了裴恒,真的,我以前只觉得你心狠手辣,我现在发现,你还卑鄙无耻!”
裴恒俯身倒了一杯酒:“如果骂我能让你安慰一下自己,那我无所谓。”
他说着,耸了一下肩,好像自己还挺伟大的样子。
姜如蜜气得人都是抖的,她咬了一下牙,抬手捉着抱枕扔了过去:“你怎么不去死呢?你要是能死,我兴许给你留个后!”
她这话也是毒,裴恒脸上的笑意却变都不变一下,抬手挡开了她的抱枕,抿了一口红酒:“我还没活够,暂时不想死。”
姜如蜜觉得,自己要是再这么跟他吵下去,最后又失控了。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起身进了浴室吹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轰轰轰”地从浴室里面传出来,外面的雨还没有停,裴恒偏头看着落地窗外,脸上的笑意这时候已经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