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嬷嬷,请坐。”令歌说道。
兰嬷嬷看出眼前这位小王爷性情温和,也不再推脱,便坐在曲公公的身旁,她笑道:“曲公公都说自己记性差,那我这老妇又还记得些什么?”
曲公公笑着,忽然一顿,他问起令歌:“殿下,我们方才说到哪了?”
“飞鸿长公主。”
令歌见兰嬷嬷调笑曲公公的模样,想起他们这些老人在这庭院里有说有笑相伴十多年,不问世事,倒是与从前的遇仙山相似。
“对,飞鸿长公主,”曲公公干笑两声,“飞鸿长公主是先帝和隆豫皇后唯一的女儿,当今陛下的亲姐姐。”
“那为何长公主会远嫁高丽?”令歌问道。
兰嬷嬷闻言不免哀叹,她回忆道:“隆豫十年,为了联合高丽对抗北魏,飞鸿长公主这才不得已远嫁高丽,如今一算,长公主一去已经二十二年了。”
“长公主和陛下都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先帝操劳国政,隆豫皇后身体一直不好,倒是临清王有空便会去看望他们姐弟。”
“昔年有人提议长公主远嫁高丽的时候,临清王是第一个出来反对的,不过最后也无可奈何……”兰嬷嬷神色愈发悲伤,最后不免用手帕擦拭眼中的泪水。
曲公公见状无奈一叹,打断道:“唉,罢了罢了,这些伤心事都别提了,到底那位高丽贤王对长公主甚好,公主在高丽过的幸福安康,这也足够了。”
“殿下恕罪,是奴婢失态了。”兰嬷嬷歉然地对令歌说道。
令歌立即摇头,道:“无妨,兰嬷嬷也是真心念着长公主的,前些日子我还收到长公主从高丽送来的礼物,想来长公主在高丽过得很好。”
兰嬷嬷闻言扬起笑容,“殿下说的是。”
“话说回来,隆豫皇后还有一个儿子,是谁?”令歌接着问道。
此言一出,曲公公和兰嬷嬷都不免一顿,须臾,曲公公才开口说道:“是已经捐躯沙场的大皇子——庆南王,其实先帝是属意大皇子为太子的,可惜了。”
“那是长庆十一年,长公主出嫁后的第二年,”兰嬷嬷回忆道,“隆豫皇后卧病在床,大皇子离世的消息一传来,没过多久,皇后便撒手人寰了……”
曲公公压低声音说道:“说句不该说的,老奴在先帝身边当差这么多年,也能感觉出来从这件事开始之后,先帝便对淮阳王有了顾忌……”
兰嬷嬷语气变得森冷,斥道:“能对自己的嫡母,兄长还有皇叔下手的人,怎配继承大统?”
曲公公拽了拽兰嬷嬷的衣袖,劝说道:“这些都是没有证据的揣测。”
兰嬷嬷收敛情绪,冷静片刻之后,她才继续说道:“隆豫十五年,还是代王的陛下和当今皇后去感业寺祈福时遇到北魏余孽的刺杀,可不就是淮阳王他们的手笔?还害得当今皇后失去腹中胎儿,至今再无身孕。”
曲公公无奈一叹,说道:“当初大理寺盘问那些北魏余孽,那些人什么都不肯承认,倒是在有眼线看到淮阳王府的人曾出入刺客所住的客栈。”
“虽然先帝并未因此治罪,但是也寒了心,这才最终决定立陛下为太子,不为别的,陛下仁义,定不会对手足下手。”曲公公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令歌微微颔首,得知这些陈年往事,他愈发对淮阳王等人感到厌恶。
曲公公看向令歌,问道::“殿下如若找到证据,会如何惩治淮阳王他们?”
令歌神色一顿,这个问题他并非没有想过,他开口说道:“我想我师父会出手了结他们。”
“他们自然要受到处罚,可是老奴也希望殿下可以考虑到江山社稷,”曲公公语重心长地说道,“淮阳王他们在江南这些年早已有了自己的势力,要除掉他们就必须得事先准备收服这些势力,到时候也好稳定朝堂。”
令歌点头,说道:“公公所说的我都记下了。”随后,他站起身来,曲公公和兰嬷嬷见状也想起身,却不想令歌已经朝着他们郑重地拱手一拜。
“还请曲公公和兰嬷嬷放心,我定会让作恶多端之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为逝去的人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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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曲公公和兰嬷嬷不免泪目,昔日的临清王对待他们友善和煦,是冰冷宫闱中少有的温暖,而如今临清王的遗孤,亦对他们许下诺言,以了他们此生的夙愿。
“我不宜久留于此,现在便向曲公公和兰嬷嬷你们两位老人家告辞。”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好多留殿下,还望殿下保重。”曲公公颔首说道。
“保重。”
待令歌离去后,曲公公和兰嬷嬷看着令歌走进庭院树林阴翳下的背影,久久不曾离开目光。
曲公公悠悠地说道:“说句心底话,今日初见玉迟王,我更确定了我的猜想。”
“什么猜想?”兰嬷嬷问道。
“如今白栈期定然已经在重启遇仙在江南的势力,为的就是好除去淮阳王,让玉迟王取而代之,我看玉迟王乃人中龙凤之姿,若是他对皇位有意……”
“快别说这些话,你一提起这个,我就想起当年他的月牙状胎记……”兰嬷嬷连忙拦着曲公公把话说下去。
“罢了罢了,你也别提那事了,都过去了。”
令歌走出客室后,便同令楷和望舒一起离开曲涧院。望舒与令歌并排而走,令楷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的身后,欣赏着周边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