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堂亲族亲相互拜年,姜水清虽然没有改姓廖,但是作为廖家的女婿,大家也都认为他是廖家当家的。所以姜水清领着廖平廖朤廖静 在村里没出五服的长辈家里走了一圈,算是对大家的一种尊重。不过姜水清毕竟是两层身份,一个是代表廖家,另外一个他是队长,这样他的拜年自然更受人家的重视和欢迎。
拜完年,正要开饭,没想到魏长顺带着几个儿子过来,这让水清和家里人都颇觉意外,不过既然人家来了,那是要热情欢迎的,所以所有人都出来,包括田茗,都出来跟人家回礼。魏长顺眼尖,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田茗,赶紧过来说,“这位是姜队长的妈妈,对吧?”
田茗知道来人不一般,她已经感受到家里人对魏长顺的尊重,所以也很热情,就准备伸出手去握一下,可是这里人没有这种习惯,而魏长顺只是双手一抱拳,貌似做了个揖儿,口里说,“过来跟孩子一起过年,好哇好哇!”
一阵寒暄过后,他们退出,只是那个建立媳妇走在最后,貌似还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她的目光是落在了姜水清的身上呢,还是那个看起来气度不凡的田茗身上。
吃罢饺子,村里人习惯,因为今天只是村里人相互拜年,没有外来人走亲戚的,所以大家都会扶老携幼到街上走走,主要目的还是展示一下自己的新衣服,让大家看看。过年了,谁的新衣服最好,特别是那些女人们,孩子们,更是积极主动,不时地比较一下,谈长论短。因为大年初一,一般男人们也都不敢出去押宝,所以大都跟在她们后面,亦步亦趋,像是押阵的,更像是一个保安。
“水清,你们准备哪一天回去?”找了个机会,田茗问儿子。
“回哪儿呀?”姜水清故意装糊涂。
“回家呀,你还想回哪儿?”
“妈,廖平没跟你说吗?”
“说啥?不是还没到录取的时候吗?就是回到鼎州,照样可以接到通知,反正早晚都要经过鼎州坐火车的。”
“她没说过了年还要复习功课?”
“她要干嘛?担心录取的学校不好,不是还没录取的吗,就准备重新考试?”田茗着实迷惑了。
“还是让她自己跟你解释吧!”姜水清知道自己妈妈还被蒙在鼓里,看她这次回来对这个儿媳妇那个上心的劲头,都能感受出来她对他们的期待。可是,如今大过年的,水清不想惹妈妈不高兴,所以就没敢直说。而田茗压根儿也不会想到儿媳妇根本就没过分数线。
“水清,我怎么觉得这两年这个村子变化还是挺大的!”田茗说。
“啥变化?”
“我怎么感觉你们这里吃饺子,你说跟咱家有啥不一样?”
“也是,确实好了一些。不过,也不是每家都这样,孩子多的,有病人的,仍然还是省吃俭用,有些人家过年吃饺子也不一定舍得都吃白面。”
“城里也一样。孩子多,没办法。可是,你没看到街上的女人们,以前都是小棉袄直接穿在外面,现在好多人都套了外套,大部分也都是绒布洋布。还有,我还看到有人家门口停了自行车呢!”
“要是这样说,那也是。我们队里日子稍微好过一些,我们不是有个煤窑吗!”姜水清一多半是自豪,不过也有一少部分是感叹,毕竟农村还是很穷。
初二,闺女回门,这是一个隆重的日子,一般女婿都会得到上帝一般的招待。廖家也不例外,二女婿不用说了,平常就是上帝。大女婿今天回门,今年和往年不一样。一大早,廖静都还没起床呢,廖凤就领着两个孩子,亓步统提了好多东西进了家门。
“咋这么早呢?”正在院子里扫地的姜水清放下扫把,赶紧接住礼物。
听到外面有动静,廖平娘也出来,“风,这么早,孩子们冻坏了!赶紧进屋!”
把他们让进屋,廖平娘急忙进厨房,这初二的女婿上门是要吃三顿饭的,如今虽说不那么严格,可是这是风俗,哪怕就是象征性喝一碗鸡蛋茶呢,也算是一顿饭。
刚刚把做饭的大锅端下来,廖凤就跟着进来了,“娘,干啥?不用专门给他弄那些东西,咱家我看不是都没吃饭吗,一样吃就中!”
“你孩子他爹整年都不来,好不容易来一次,说哈也得弄点儿鸡蛋茶!”她娘好像不同意。
廖凤不管那么多,把娘往一边一拉,“中了,你出去吧,我来做饭!”
这边,堂屋里,姜水清正在和亓步统说话,因为亓步统在县煤矿上培训了这些时日,心里有很多话要对这个妹夫又是领导的人说说,所以他就成了说话的主角,而姜水清这时候完全就是一个听众。
亓步统一口气说了半个小时,把人家煤矿的各个方面都说到了,最后他就说,“水清,也不知道我们这里煤窑你到底打算做到哪一步?”
“往远里说,我当然想把煤窑建成县里的规模,不过也不是一句话的事儿。近里说,肯定是要正规化,能够用机器的地方上机器,这样效率会高很多。”
“那我不懂,但是可能花钱不老少呢!”亓步统大概是算过了,心里有了一个数字。
“这个我知道。过了年,等你们回来,新机器设备就会到一大批,这些都是新买来的,主要是用在井下面,减少工人的劳动强度,同时也会更加安全。你对井下的活儿还习惯不?”
“其实,下面也就是黑一点,空气稍微差一些,不过习惯了,也没啥。真正干起活来不一定比在地里干活累呢!”亓步统这样说,看来他真是设身处地地干了,否则他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过了年,回到县煤矿,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要是可能,你跟那个方矿长说,就说是我的意思,最好你能够在各个工位都实习一下,这样等将来回到咱们这里,有机会可以教大家更多。”姜水清之所以这样说,他已经深切地感受到,过去参加培训的这些人,只有自己这个大姐夫才是真心地在动脑子干活。其它那些人只是在用手干活。
“好,你放心吧,方矿长是个实在人,我们在那里他很关心我们的。还有,我和他也很谈得来!”
“你们还有完没完?”廖平进来。
“廖平,有事儿?”亓步统过去不经常来,可是每次来他都知道家里要是有什么重货脏活儿都是他的份儿,这些他已经习惯了,今天听到廖平这样说,他立马站了起来。
“没啥事儿,还不是娘说猪圈的那些粪该弄出来了。”廖平好像是随便说的,但是姜水清听了就一肚子的火气。可是他想了想,毕竟还是在过年,说啥也不能吵架,于是他说,“算了,过完年,我来弄!”
“没事儿,啥过年不过年的,我搭把手一会儿就干完了!”亓步统起身就要出去。姜水清上前拦住,“来,坐下,我们还有很多事儿没有谈呢!”
廖平把脸拉了下来,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了一句,“就会做好人!”
姜水清不能忍了,“你说什么?再说一句?”
可能是听到姜水清发脾气,几乎所有人都跑了过来,“这是咋了?”田茗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