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应这句话,但从那红透了的耳朵可以看出,她是听清楚的。 就是不知她喜不喜欢这样的表达…… 他从不擅长讨女子欢心,也没有多少经验,唯一的一次便是拐弯抹角送柳旭的墨宝,所以昨日尝试的“小心肝”,失败了。 楚音很不喜欢。 虽然这是他的心里话。 前世楚音去世之后,他的心也像丢失了一块,不是他的心肝是什么?他之所以英年早逝,也是因为她。 陆景灼道:“你现在想一处地方吧。” 他继续批阅奏疏。 楚音此时才发现自己尚在男人的腿上,顿时如坐针毡:“能否容妾身回去再想?” 他圈住她的腰:“不许。” “……” 乾清宫正殿是何等庄严肃穆之地,二人此时的举止真的很不妥当。 楚音劝道:“圣上天赋异禀,能力出众,但妾身在此定会影响到圣上,还请圣上松手。” 他置若罔闻,手臂好似铸铁。 态度强硬。 楚音没办法,只好道:“那就在京城街上走一走吧。” 陆景灼搁下朱笔:“不说附近的津州,泸州风景如画,便说城外玉河,兔儿l山,落月亭,也是山清水秀,你竟只想在城内走走?难不成还在怕朕耽于享乐?” “不是,”楚音否认,“妾身只是想先了解下京城,别处可以过阵子再去。”因为陆景灼的改变太大了,她莫名的不敢离皇宫太远。 “圣上,妾身刚才已经见识过,绝不会再怀疑您了。”她又肯定了他一番。 肯定是还有顾虑,陆景灼没拆穿她:“也罢,朕如你所愿。” 楚音松了口气:“那妾身现在能走了吗?” “不能。” “……圣上还要妾身做什么?” 他没说话,忽然亲她。 跟这阵子的吻一样,总是很深,总是勾着她的舌不放,像绳索一般紧紧缠绕,挣脱不了,直到将她所有的力气都耗尽。 所幸这回是坐着的,不至于滑落。 结束后,她靠在他怀里轻轻喘息。 他低声问:“学会了吗?” 楚音的睫毛一颤。 “总不该每次都朕出力,”他将她乱掉的发丝撩到耳后,“朕也会累的。” 可不是他要亲的吗,又不是她。 楚音道:“妾身不会。” “那朕再教教你,”他抬起她下颌,舌尖在她唇上舔舐,“先这样。” 她不由自主闭起眼睛:“要在这里学吗?” 这里是乾清宫啊。 她怕不合规矩。 前世他唯一一次的放任,就是在这里亲她。 可惜龙袍被墨汁弄脏,惊到了楚音。 她打断了那个吻。 如果当时继续的话,也不会是个 带着遗憾的吻。 “就在这里。”他坚定地道。 楚音嘴唇微微嘟起, 手指发泄一般扯了下衣角。 她这皇后当得太奇怪了。 不干正事, 尽学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可她要坐稳皇后之位,却又不得不满足陆景灼,毕竟这也是为人妻子的本分。 回想着他这阵子是如何亲吻的,默默记住。 她不想等会他又说“小傻子”,连这个都学不好。 “该你了。”他抬起头。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男人背脊挺直,坐得端端正正,一下便与她的唇拉开了距离。 楚音往上够都够不着,只能把坐姿改成跪坐的姿势,手攀着他的肩头才能吻到。 刚刚要启唇,却发现不远处的东凌,还有别的内侍。 她僵住了。 “妾身做不到旁若无人……” 目光瞥去,他看到她的左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真的很容易害羞。 陆景灼便吩咐内侍们退下。 “现在可以了吧?” 其实更欲盖弥彰。 楚音抿了下唇问:“圣上为何非得要在这里呢?” 坤宁宫不行吗,或者是去内殿? 他看着她:“因为这是朕一个未了的心愿。” 身为帝王,说出来的心愿居然不是河清海晏,国泰民安,而是有关亲吻。 也不
怪她怕他成为昏君。 好在他之前在奏疏上的回复都极英明,也算打消了一点顾虑。 楚音靠近他脸颊,鼓足勇气去亲。 伸出他口中时,碰触到舌,慌得她几乎想立刻逃走。 可半途而废,还得重新再来,只能坚持。 男人的呼吸变沉,手握着的位置不时的更换。 越来越危险,有星火燎原之势。 她及时停下:“圣上,可以了吗?” 还不够,但第一次已经很好,他笑了笑:“你学的很快。” 她并不想要这种夸奖,当然,这比被说“傻子”好多了,她也顺势奉承道:“都是圣上教得好。”说完,脸颊一热,垂下了眼帘。 这种害羞有种不自知的勾人。 他心头微微一荡,手指揉捏着她的腰问:“阿音,你喜欢朕吗?” 好突然的问题。 楚音有点慌张,可她知道该回答什么。 这阵子陆景灼虽未明说,可已经做得足够明显,自己若没有回应,还表明自己不喜欢,那是一点不给天子脸面,等于将自己与楚家置于危险之地。 她将脸埋入他怀里,轻声道:“妾身当然喜欢圣上了。” 被衣袍遮着的声音有点含糊,却又意外带着点甜。 他知道这是假话,可此时就是想听。 “再说一遍。”他要求。 楚音调整了下语气,说得更像真的:“妾身喜欢 圣上。” “?()_?” 楚音:“……” 说了许多遍后,她真有点不满了。 哪有光让她说“喜欢”,他不说的? 不过罢了,就算他说,她也不会当真,不会放在心里。 回去坤宁宫后,她喝了好些水润嗓子。 下午,陆景灼没有再出现。 傍晚时分两个孩子听完课都聚在母亲身边。 虽然乳母离开了皇宫,陆珝十分难过,可因为多了父亲的关爱,弥补了那个空缺,是以那难过也淡了不少。 “娘,父皇刚才又来教孩儿l骑术了呢。”他笑着告诉母亲。 楚音叮嘱道:“好好学,别让圣上失望。” “嗯,孩儿l已经能自己骑一圈了。” “是吗?真厉害。”她鼓励儿l子。 父亲上回训斥兄长的事,陆珍一直记得,倒是毫不羡慕兄长,也不羡慕母亲:“娘,您将来真的还要学武术吗?是剑术还是刀法啊?” 楚音一阵头疼:“不知,以后再说吧。” 看吧,父亲肯定很严厉,母亲都害怕呢。 陆珍摇摇头。 …………………… 因只是去京城的街上走走,无需准备,故而没过几日陆景灼便告诉楚音,让她早些起来,他要带她出宫。 一开始是抗拒的,但真要出宫,楚音仍有些欢喜。 未出阁时,她偶尔也会同青州的一些闺秀相约着去街上玩,或是挑选首饰,胭脂,或是看看时下流行的成衣式样,要么是去画铺欣赏下名家大作。 每次都是乘兴而去,尽兴而归。 这回身边虽换成天子,应该也挺有意思吧? 她隐隐生出期待。 起床时,只见陆景灼竟比她来得早,她忙道歉:“妾身还是起晚了,劳圣上久等。” 实则是他第一次跟楚音外出玩乐,颇为兴奋,等不及。 “无妨,你不必着急。”他一边喝茶一边等她。 楚音坐在镜台前梳妆打扮。 “反正要戴面纱的,随意些。”她吩咐宫女。 蔓青便只替她画眉。 镜中映出男子的身影。 他沐浴在从窗口而入的晨光里,月色锦袍被光一照,白晃晃的,将他那张俊美的脸都掩藏在了光里,唯独看得清拿着茶盅的如玉般的手指,骨节分明,形状优美。 楚音忽然道:“圣上到时可是要戴着帷帽?不然被人认出,恐怕要立刻回宫了。” 陆景灼不止手生得好,容貌更是令人一见难忘,如果有官员看见定会认出。 他放下茶盅,唇角微扬。 之前她不肯出宫,现在倒是担心被他的身份破坏了此次出行。 多少是有点口是心非。 他故意逗她:“又不是休沐日,官员们都在衙门,不会遇到朕。” “还得看是什么衙门的官员吧?若是兵马司的,
?, ”她想了想,“要不妾身替圣上乔装打扮下?”她以为他是怕戴帷帽麻烦。 “如何乔装打扮?” “您过来。”她让出位置。 猜到她要做什么,但猜不到她怎么做,陆景灼依言过去。 楚音盯着他的脸看了看,拿起眉笔。 “妾身只是试下……如不行,圣上不要怪责。”她事先表明。 “嗯。”他同意了。 楚音便替他打扮。 她很专注,呼吸轻轻的落在他脸颊,指腹柔软,时不时按压在他脸上各处。 有时接近时,睫毛几乎碰触到眉间。 他的手不由自主握向她的腰。 她正全神贯注,忽然间被打搅,脱口斥道:“别动!” 陆景灼:“……” 忍冬跟蔓青替娘娘偷偷捏了把汗。 不过陆景灼真的没动了。 好一会,楚音满意的松开手,让他照镜子。 眉变粗了些,皮肤没有原本的白,脸颊上还多了一颗痣,因为过于醒目,便真的像变了一个人。 他惊讶:“你居然有此本事。” 楚音谦虚道:“从未使过,没想到竟能行,约是运气好。” 说话间,眸光流转,隐含得意,生动了几分。 他打量她一眼:“那朕也给你打扮下?” “啊?”楚音脸色一变,“不用。” “不信朕?” 当然不信了! 他是男子,从未用过这些眉笔胭脂,哪里会打扮嘛,楚音道:“不想劳烦圣上。” 他却将她按在椅子上,拿起了眉笔。 礼尚往来,她倒不好拒绝,只是偷偷噘了下唇。 梳妆上从来没有无师自通一说,像陆景灼这等没经验的人便是丹青圣手,也画不出一双秀眉,更何况他还不是。 他托起楚音的脸,在眉笔即将落下时,信心顿失。 楚音更是担忧,完全不敢看他,闭起眼睛,睫毛一阵颤动。 仰着的脸,肌肤似雪,琼鼻挺翘,因为紧张,樱唇微微张开着呼吸,仿佛在邀他亲吻,不知有多诱人,陆景灼的眉笔更拿不稳了。 半响,他淡淡道:“下回再说吧。” 这一笔下去,定会破坏她的美丽。 而楚音之后照镜子,一定会气恼的。 楚音轻舒口气,在心里感激他的“放过”之恩。 等她吃完早饭,二人便坐车出了宫。 低调出行,谁也没惊动,马车穿梭在大街小巷,没有人发现车中乃是帝后。 楚音透出窗户瞧见一处画铺子,提议道:“圣上,我们进去看看吧?” “等会可不能再叫圣上。”他提醒。 “明白,夫君。” 可能因为喜悦,她叫得挺甜,陆景灼便想去亲她 ,谁料楚音及时的戴上了面纱。 吻落在了雪色的纱绢上。 与平时双唇直接的碰触,有种令人心痒的异样之感。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他直起身:“走吧。” 二人下了车。 京城繁华,随便一家画铺都比青州最大的铺子要富丽堂皇。 楚音便觉可能会很容易找到她要收藏的墨宝。 她笑着问掌柜:“请问您铺中可有柳旭的《求真录》?” 原来她来这里是有此目的。 可惜他那幅字还没拿到手,不然就可以送给楚音了。 掌柜也是识货之人,点头道:“一看姑娘便知是此中高手,好些人只求柳旭的《宝章集》,《通天贴》,殊不知《求真录》才是精髓,不过他的墨宝不知都被谁收藏了,市面上一幅都看不见。” 楚音有些得意,也有些遗憾。 她就只差那一幅字了! 正待失望的离开,耳边忽然听见铺内一男子道:“姑娘想求《求真录》吗?” “是,你知道在何处?”楚音一喜,转头朝他笑道,“这位公子若能告知,感激不尽。” 她笑得灿然,眉眼生辉,令那男子眼睛发直:“是,我是知道在何处……” 楚音正听得仔细,不料肩膀被人搂住,陆景灼冷冷的声音传来:“不必你告知,退下吧。” 刚才见二人进来不知是何关系,此刻那男子也明白了,眼见陆景灼气势极盛,令人不寒而栗,猜测必是
什么大官,下意识便道:“打搅了。”转身就跑。 楚音还没听到答案,未免着急:“这位公子,你还没说……”肩头一痛,半个字都说不出。 陆景灼盯着她露出来的眉眼,此时真有些后悔,当时不该停笔。 应该给她“好好”画个眉才行。 楚音却气道:“我只是想问下《求真录》的下落,圣……夫君为何阻止?” “因为……”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仍想给她惊喜,“此人随便说了一句,你便相信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骗你?” 楚音奇怪:“他又不认识我,为何要骗我?他甚至都看不到我的脸。” 眼睛眉毛都在外面,怎么就看不到了? 陆景灼沉声道:“等会别随便跟人说话。” 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