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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焚

盛夏,又是一年新蝉挂在树上吱哇不断。闷热中,卫嬿婉躲在树下乘凉。 “你这粘杆处,就是不粘蝉。” “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怪不着我。” 进忠嘴上这么说,手里举着粘杆,动作还是很快的,一只蝉被弄了下来,能占满掌心。 “天越发热了,皇后预产的日子,大约是……处暑?” “死不了。” 进忠笑着放好杆子,蹲在卫嬿婉面前说道: “咱们没动过手脚,宫里其他女人也算安分,暗地里有些算计我都通过粘杆处给她挡着了。这样要还是折损了,那只能怪老天爷不开眼。” “金玉妍真的答应了?”卫嬿婉还是不太放心。 “她怎么想都一定要死,别太担心。” 进忠顺手为卫嬿婉按起腿来。她穿的薄,一颗衣扣解开,隐隐约约可见滑嫩的肌肤。裙摆上褪,小腿也被汗渍的雪白。 “光天化日,这可是在院子里。” “炩妃娘娘这是看事情成了一半,不肯下本钱笼络奴才。” 进忠一路向上推拿,卫嬿婉嗔了他一眼。随后伸过手臂抱住进忠,主动唇齿相依,情动不已。 “我也得看看你的本钱。” 进忠一把抱起卫嬿婉,想到几日后的布置,两人都觉得如在梦中,只想做些什么来让这件事落在实处。 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日子很快溜走。皇帝虽知道如懿将要临产,毕竟不是什么贞洁烈男,依旧翻了个小答应的牌子。 高玉见皇帝难得去妃嫔宫里,这姓林的答应他也暗中扶持着,眼珠儿一转,便叫人去传话。 “皇上驾到。” 只有宫人出来迎接,不见林答应人影。皇帝不疑有他,左不过是争宠,微笑着走进屋内。 柳琴的声音响起,皇帝精通乐理,平素林答应的曲儿也颇为入耳,于是坐下细听。 那乐音蹁跹之间,林答应抱着柳琴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皇帝提起了兴趣。炎炎夏日,宫装看着沉闷。林答应特意换了汉女的装扮,宽衣长袖露出一节藕臂,脸上盖了一层面纱。 林答应见皇上眼神随着自己转动,于是放下柳琴手上打起节拍,翩翩起舞。 “柳卿竟然还通舞技,平日怎么不展示。” 皇帝说完,柳答应已经转到自己面前,他还没反应过来,一阵香味扑鼻,怀中已是多了个人。 他低头与之目光相对,一种极度危险又非常的熟悉的感觉撞过来,剧痛从不可思议的地方传来。 那双眼睛,来自于他废掉已久的女人——金玉妍。 极度的纷乱之后,众人又极度默契地将皇帝七手八脚地抬回养心殿。 李玉早看不惯高玉的做派,在扇了他一巴掌之后,明白自己的小手段早被众人看个清楚,此刻无法抵赖的高玉,心一横只能先去慈宁宫报信。 “太后娘娘,皇上在柳答应宫里遇刺……” “禀告太后,皇后娘娘发动了。”福珈此刻正在太后面前禀报。 实在是太巧,太后霍地站起来。 “着愉妃看顾皇后,稳住其他人。纯贵妃病中不宜走动,炩贵妃即刻去养心殿侍疾。高玉,你把事情说清楚。” 皇后是足月临盆,但未免太巧。愉妃对皇后真情实意,由她看顾最好。卫嬿婉家世低微,不可能危及皇帝,但说不好有什么争储位的心思,不如去侍疾。 福珈立刻着手去办,耳中听得高玉哭着脸说道: “皇上去林答应宫里,见林答应先是献曲又是献舞,谁知道等人靠近了,竟拿锥子刺伤了皇上。那也不是林答应,是庶人金氏。” “金氏?皇上伤情如何?” 高玉左右为难,咬着牙小声说道: “金氏奔着那……那处下手,还得看太医有没有办法。” “什么?” 将要离开的福珈听到这话,硬是转过头多看了殿内一眼。好几个深呼吸才压下震惊,匆匆离开。 太后也是震惊,揉了揉太阳穴,厉声道: “后妃们一个也不准知道这件事情。去查,把金氏怎么逃出的冷宫,谁给她穿的消息,以及林答应有没有牵扯其中,给哀家一一地查清楚。” 高玉忙不迭的答应,还没问太后的动向,太后已经起身往宫门外走。 “去翊坤宫。” 皇帝受伤已经是定居,皇后生产自己若不去,后宫必然议论沸腾。 <

> 太后坐在轿辇上,脑子里一件一件地过事情。她已经确定粘杆处被重新建立起来,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果皇帝还清醒,必然要来一趟。这可能是他的嫡子,而且可能是最后的嫡子,他不能不来。 果然,如懿发动不过一个半时辰,皇帝携炩贵妃已经到了翊坤宫门口。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额角直跳,怎么都感觉皇帝行为颇不利索,但众目睽睽之下,只能互相硬撑。 皇帝的养气功夫此刻全拿了出来,静静坐着。众妃嫔都热的不行,有人打着扇子想与皇帝搭话,都被他的眼刀堵了回去。 “这皇后娘娘生产,皇上好像不高兴啊。”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正戳中皇上的心思。 高兴?这种事情还要让朕高兴。皇帝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养心殿把金玉妍凌迟,但理智让他忍着痛端坐在酷暑里。 “你看皇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想是身体不适或者为皇后娘娘担心呢。” 皇帝现在听不了别人的任何话,尤其是身体层面。他无差别的眼神示意,让众妃嫔连闲聊的心思都收了起来。人人正襟危坐,像是集体在修闭口禅似的。 “天气炎热,皇后又是头胎。皇帝,不如让大家先回自己宫里。咱们娘儿俩去偏殿等着。” “皇额娘所言甚是。” 卫嬿婉不好离开也不好跟着太后走,立马拉着愉妃的手,言称她们都生养过,留在这里好帮手。 愉妃被她握着手,浑身不自在,直欲甩开。直到太后皇帝走远了,卫嬿婉先忙不迭地放开手,又贼兮兮地小声说: “皇上那儿好像出了点事,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太后娘娘只叫我去侍疾,可是我压根都没能进养心殿。” “有这事?” 愉妃讶异,心念电转。她其实十分怀疑当日的玩偶是卫嬿婉做的局,毕竟纯贵妃的病是真,怕是无心无力废掉金氏。 本着不相信卫嬿婉的心态,愉妃把话题带跑,与卫嬿婉没营养的聊起闲天。 偏殿内,皇帝实在后悔,早知道与太后分开等待了。但这件事也不可能不给太后一个交待,于是面色苍白,说话也有气无力。 “太医说没伤到要害,万幸。” “这就好。” 太后一万个狐疑不相信。这种地方的事情,哪个太医敢说真话。她甚至有个荒谬的想法,也许问问负责净身的人,还更为符合实际。 思之令人发笑。在自己皇后临盆的当口去寻欢作乐,这就是如懿的少年郎? “林答应被发现死在浴桶里,金氏承认是自己动的手。但她不知道是谁开的冷宫大门,只知道那人说的是北国话,提供了朕的消息。布局的人提前几个月就悄悄为金氏提供吃食,显然早就在宫中蛰伏。” “她没说别的?” 太后下意识以为金玉妍还是为了玉氏王爷报仇。 “她说是这个会北国话的人以四阿哥要挟她动手。” 皇帝不看太后,太后也尽量不去看他。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太后实在怕自己忍不住脑子一抽,问皇帝伤口疼不疼。 "哦?金氏那倔强的性格,脑筋竟然转弯了?" “儿子曾在恭妃与玉氏王爷见面的时候,绑了金氏旁听。金氏亲耳听到玉氏王爷骂她是不中用的东西,回了冷宫便精神恍惚不济,所以朕才留着她的命。” 皇帝此时绝对的坦诚,七上八下的内心煎熬至极,是真有些把太后当亲娘般诉说。 太后沉默几秒钟,满心的不能理解。明明小时候也没有这般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越长大越是阴暗。 “事情已经发生了,皇帝要多加调查。金氏一面之词,恐不足为信。” “儿子知道。” 太后又交代了几句,看皇帝没有让她调查的意思,就知趣地走了。 皇帝一个人呆在偏殿,眼神越来越阴郁,越来越不对劲。终于猛地将自己手里的佛珠砸出去,珠子滚落了一地。此时没有人敢触他的霉头,一室之内只听到他激烈的喘气声。 “玉氏,玉氏!” 伤处早就止血,就是疼的难受。在这样的折磨之中,皇帝等到了如懿的孩子降生。 “恭喜皇上,恭喜太后,皇后娘娘得了个小格格。” 皇帝一口气没上来,脸色全黑了。一瞬间想到如懿,又摆出笑脸,装模作样地连说喜欢。 在场的人都看出他强颜欢笑的意思,如懿此时在殿内清醒着,听到这样的语气,对皇帝的熟悉此时

变成了一片冰雾,凝在心里冷得发慌。 “皇上很不开心对吗?” 等皇上走了,如懿已经很是困倦,还抓着容佩的手询问。容佩不知道前因后果,只能小心的安慰。 产后好几天,皇帝既没有来翊坤宫,也没有为小格格取名字。 如懿又听海兰说起皇上似乎在柳答应宫中出了什么茬子,以至于陪产来晚了,自然更加伤感。 她坐在床上,自己不说一句话就能落泪,小鹿般的眼睛这几天总是泪汪汪的。海兰看着心疼,但想起自己隐晦的心思,也不是十分后悔透露了消息。 “姐姐,皇上许是太过注重嫡子。毕竟之前永琮、永琏接连离世。” “海兰,那是我和他的女儿。”如懿哭的更厉害了,哑着嗓子说道: “我以为,我和他是两情相悦。他不想着我,去柳答应那里荒唐也就算了。小格格也不来看一眼。” 如懿把自己埋进双膝,肩头耸动,哭的万般伤心。海兰想把她拽出来,又不敢使劲动她,一时为难,却见如懿抬起头,闭上眼睛任泪珠落下,恨声道: “我想要陪着他,在他所说的,寂寥难熬的位子上走下去。可是真到了这一步,他却把我抛下了。” “姐姐,慎言。” 海兰心里真切地有些暗喜,凑近了说道:“最近我宫里似乎有些暗伏的眼线,细心察看之下……似乎与先帝爷设立的粘杆处很是相像。姐姐……知道详情吗?” 如懿哭的难受,有些发懵,乍闻此语硬是愣住几秒,才惶然拉住海兰的手,小声道: “会不会是其他宫里的人?” “我也不愿意往坏处去想。可,若是其他宫里起了夺嫡的念头,为何这次如此安稳?” 如懿讷讷,两道眼泪刷地留下,只说这事需细心查看,不可武断。 海兰自然应允,不再言语诱导。她只温柔地陪着如懿,静静地过日子。 而宫墙之外,玉氏王爷的宅邸前,时不时还有过路的居民私语其中的变故。不知为何,前几日这宅邸突然被九门提督带队封了,却不见玉氏王爷从中被带走。 正当此时,京郊一处山间农舍里,玉氏王爷已被苦寻许久的官兵团团围住。 “来人,来人!” 他高声呼喊,却叫不来那几个撺掇他出逃的北国故人。眨眼间就被绑了起来,成为阶下囚。 听闻有同伙,九门提督安排追查不提。这玉氏王爷三天之后被火速送进了宫审讯。 “罪臣玉世成拜见皇上。” 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玉世成显出他一国旧主的仪态,仿佛已经将一切置之度外。 “玉世成,我记得你最初是叫玉世桢,为避先帝名讳改叫世成。” “回皇上的话,正是如此。臣生于圣祖朝,非是有意冒犯先帝名讳。” “无意冒犯名讳,但是有意利用四阿哥永珹染指皇位。” 皇帝懒得看玉世成的做作,看了看侍候着的李玉,李玉会意转身离开。 过不多时,什么重物被拖行而来的动静传来。玉世成心里一沉,他此次并不想出逃,是几个北国来的故人半请半劫地将他胁迫出走。 李玉带着两个小太监进来,玉世成看了一眼,唬地几乎跳起来。那被架在中间的人,披散的头发,苍白的肌肤,素衣中殷殷血迹,虽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他依然认得出这是金玉妍。 “世成哥哥。” 金玉妍喉咙生涩,声音哑的不行。一句话说出,玉世成直接冲皇帝跪下,汗如雨下。 “哥哥跪下做什么?你看我,看我一眼……哈哈哈哈” “皇上,此女混淆王族血脉的事情,此前罪臣已陈情于御前。她擅自主张,惹得皇上与玉氏起了嫌隙。虽然罪臣是如此的下场,但玉氏子民从此可做大清子民,罪臣虽苦但从不怨恨。” 玉世成说了一大堆,说的时候金玉妍不管不顾的大笑一直作着背景。 “不是世成哥哥动用宫里的眼线,让我行刺皇上的吗。我命不要,儿子的前程也不要,只为了你,世成哥哥,妍儿走之前,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吗?” 金玉妍眼底带着快意的笑,奋力爬过来的样子在玉世成眼里简直是个恶鬼。她进一步,玉世成便往后贴一分,一种绝对活不成了的明悟逐渐占据他的内心。 “金氏,不,你根本也不姓金。是你自己滋生了野心,成为皇上的贵妃还不知足,不领皇上的恩德。以致连累四阿哥,连累北国!” 玉世成真的冤枉至极,那几个北国故人因为家族里的农民四散入

清,权柄大为受损,同时又受玉氏新王爷的打压,才铤而走险想劫他回北国夺位。 他胆战心惊地被带走,又胆战心惊地被抓回来,金玉妍又突然说受了自己的指使去行刺皇帝。 “无论皇上信与不信,罪臣绝无一丝僭越之心。是生是死,臣愿往刑部受审。” 到此刻,玉世成还存了一丝侥幸。以自己的身份,只要进了刑部,前朝的意见夹杂其中,也许还能保下一条命。 皇帝不理他,只是颇为满意地看着这两个北国人狗咬狗。他想伸手抬起金玉妍的下巴,发现上面血迹斑斑,无从下手,于是低着头说道: “朕许你报仇,事后四阿哥出继为履亲王嗣子,做个闲散王爷。” “谢皇上,玉妍拜别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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