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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意

到底是身子骨弱,跪不到两个时辰便感觉力不可支。她听见碧秋在旁边不停的唤她,随即陷入一片黑暗。 再睁开眼时,她已经躺在床上了,一双手紧紧的握住自己。她侧过头一看,萧清允靠在床头睡着了。 “夫君?”她试探的问了问,虽然晕倒以后的事情她不清楚,但也能猜到是他把自己带回来的。 萧清允乌睫一动,眼中布满血丝,疲惫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凝儿,你醒了。” “嗯。”她低低的应了一声,想翻个身活动活动,腿上却传来一阵痛感,膝盖怕是跪烂了。 萧清允心疼的将她轻轻按下,示意她暂且不要乱动。 宫人跑来通知他的时候,他还在勤政殿处理折子。一听她受罚,便再也批不下去了,匆匆告了假,往坤宁宫赶。 当他到的时候,她已经晕倒在地上了,碧秋在一旁小声地啜泣。宫里其他人没有皇后的命令,谁也不敢上前扶她起来。 他不明白这么多年慈祥可敬的母后,为何独独对她这般狠心。出宫的事情是问过他的,遇到别人并不是她的本意,可他鼓不起勇气去质问这个养育他教导他的母后。 他恨自己的无能,不能保护心爱的妻子。当他守在床边,看着她眉头紧皱的脸,心如刀绞。 江晚吟自然不知他的内疚,她没有奢求过他为自己做主,若是惹得他们母子生出嫌隙,对自己更是不利。故而她轻松假面,宽慰他道,“一点小伤不打紧的,夫君不必放在心上。” 萧清允没有说话,慢慢掀开被褥,血肉模糊的膝盖赫然刺痛他的双眼。他俯下身子温柔的吻了吻她的脸颊,手中拿过一盒凝胶状的药膏,轻轻地给她涂抹均匀,嘴里还时不时的吹吹。 这本该是下人做的事情,他却亲自为她做了。江晚吟一时不知如何自处,她总是容易被这些细微的事情打动。 “夫君不必自责,此事本就是臣妾不对,臣妾会好好待在宫里,不再出去惹事。” 他拨了拨她的头发,好似下定决心,“以后,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江晚吟浅浅一笑,“夫君说的,臣妾自然相信。” 萧清允终于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这几日我得空便来陪你,晚上我就在外间,有事唤我,你莫要推辞。” 江晚吟知道他是怕晚上会碰到伤口,所以才分开睡,自己不能拒绝他的好意。 后几日,萧清允果然一忙完就回来陪她,时不时同她讲些趣事逗她开心,喂她吃东西解她嘴馋,她有时会情不自禁的迷恋上这样的他。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开玩笑问道,“夫君,那里以后会不会留疤啊?”其他她不必担心,宫里用的药自然是最好的。 他摸了摸已经结痂的地方,干巴巴的有些硌手,一本正经的说道,“不会的,我问过太医了。” 江晚吟吸了吸鼻子,假装抽泣,“要是有疤,就没人喜欢了。”这皇宫中,女子都难逃色衰爱弛的命运。 “我会喜欢你。”萧清允正视她,语气温柔而又坚定。 “男人都是薄情之人,现在是如此,以后再娶了别人谁知会怎样呢?”她故意不依不饶的看着他,也不并是需要他承诺什么,单纯的想逗逗他。毕竟承诺这东西虚无缥缈,上一世她就是轻信他人遭至身殒。 这一次他并没有立马回答,皇室最讲究开枝散叶子嗣兴旺,多娶是不可避免的。若是继承大统,三宫六院更是不会空置。 见他沉默不语,江晚吟噗嗤一笑,碧波般清澈的眼眸眨了眨,便将话题引到别处去了。 “庭云若是有负于你,便咒此生都活着痛苦之中。” 江晚吟被他突然蹦出来的话惊住,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再看看他那张写满认真的脸,心头一阵乱跳,“臣妾不过开个玩笑,夫君何苦来要咒自己?” 他摩挲着她粉色的耳郭,不动声色道,“唯愿你信,而后能安心。” “夫君,臣妾有一个疑问。”她眨巴眨巴眼,似笑非笑道,“若是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他不爱你。后来他开始爱你,你还会接受那人吗?” 萧清允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觉得她话有深意,“凝儿可是意有所指?” 她自觉失言,不愿深究惹来怀疑,故而搪塞道,“夫君多心了,臣妾胡言乱语,说着玩的。” 见她如此,萧清允便也不再追问,只宽慰她,随心所动就好。 在他几日来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膝盖处痊愈得很快。她本就不愿得罪谁,如今又生了和他锦瑟和谐的心思,也该为着他的处境着想。 她唤来碧秋扶她坐到案前,展纸研墨,抄一百遍《

女诫》她可没忘,只不过前几日下不来床,也没法动笔。 碧秋将一支狼毫小楷递到她手里,随口道,“娘娘要是不犯倔,何苦要来抄这百遍诫条。” 她抿了抿唇,调笑道,“好你个妮子,也来数落我。” 碧秋知道她不会生气,继续嘟囔道,“奴婢是替娘娘忧心,在这宫里无亲无故的,得罪了皇后娘娘,日子怕是不好过。” “不过依奴婢这几日观察来看,太子爷还是心疼娘娘的。上药、用膳、梳洗,奴婢想搭把手都搭不上。娘娘若是能和太子爷恩爱和谐,日后总能熬出头。” 江晚吟听她叽叽喳喳的一顿夸,放下手中的笔,两手托腮打趣地看着她,“你不会是被他收买了吧?这么快就投敌了?” 碧秋闻言脸色一红,“娘娘想什么呢!要不是为着娘娘好,奴婢才懒得说这些。” 她噗嗤一笑,揉了揉笑疼的肚子,“调侃几句,你还真着急了。”她当然不会真的怀疑碧秋,虽说这一世的情况不完全一样,但人的脾气秉性大体是不会变的。在她最难熬的时候,碧秋都守在身边,现在又怎么会投靠别人,也不知上辈子自己死后这丫头怎么样了。 “你的心思我还能不懂么”,江晚吟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我心里有数的,你不必太担心。” 碧秋被她这么一说,心渐渐放下来,继续伺候她抄。 萧清允进屋不见她躺在床上,四下一看,那提笔着墨的不是她又是谁。刚要开口问她为何不曾休息,却瞥见那方正小楷工工整整地写着: “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当下便心中了然。 “我早同母后解释过,事情并不怪你,你又如此何须执着?” 她抬头见他来了,淡淡笑道,“那是夫君觉得臣妾没有过错,并非母后觉得。” 萧清允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 江晚吟眼含笑意,并不等他回答,“夫君怜惜臣妾,臣妾怎可让夫君作难。整日卧床闲来无事,练练字也好全了母后的面子。”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萧清允唏嘘,挥挥手让下人出去。自己走过去将她抱在身前,右手握住她执笔的手,横竖撇捺一笔一划,落在那洁白的宣纸上。 她看着歪歪斜斜的笔墨,又气又笑,“夫君这般,臣妾怕是要写到下月。” “即是如此,那便先休息罢了。”他拦腰将她抱起,离了那案向床边走去,深邃的眸底是无尽的柔情,似乎要将她淹没。 她知道这几日他一直在努力克制,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它会在一顾一盼、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但她不知道的是,在他眼里,他也读懂了同样的深意。 他的动作比以往都要轻,却击碎了她内心层层包裹的坚冰,胸口有什么东西融化了。她不再防备地接受他毫无保留的给予,时间仿佛静止,一分一秒都开始变得漫长,□□和灵魂交织,阵地瞬间失守。 她睁开眼睛,摇了摇铃铛,碧秋应声进来。 “你把桌上抄好的《女诫》给坤宁宫送过去。” 碧秋无意瞥了一眼,上面歪歪斜斜、字迹各异,她狐疑的问道,“娘娘确定要送去?” 江晚吟微微颔首,“无妨,送去便是。”她相信皇后是个聪明人,看了肯定会懂的。 碧秋以为自己娘娘又犯倔,半信半疑的去了,心里默念不要被人连打带踢轰出来就好。 不一会儿,她就兴冲冲的回来了,还带回一盒皇后赏赐的糕点。“娘娘,你说也奇怪,皇后娘娘一看您那叠笔墨,不但没生气,还让奴婢带了盒糕点给您。” 江晚吟看着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低低一笑,“那是自然,我没骗你吧。” 碧秋撇了撇嘴,小声嘟囔,“说实在的,娘娘那字抄的,是个人都觉得敷衍了事,不知皇后娘娘怎么就眼拙。” 她轻轻一点她的鼻尖,嫣然一笑,“傻丫头,皇后娘娘那是心疼自己儿子,她罚我,太子殿下会为我分担。左右拗不过自己儿子,还不如做个好人。” 碧秋一拍手,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字迹怎么还不一样,原来是这么回事。好在这事总算翻篇了。” 她望了望窗外,鸿雁南飞,春去秋来,有些前尘往事也该翻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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