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他的目光,白楚楚看到了一串串红艳艳的糖葫芦,晶莹剔透泛着诱人的光泽。 不等他开口,白楚楚便上前买了两串递给他道:“也不知道妖界有没有这个,看你挺喜欢的样子,喏,尝尝看。” 说完不管不顾,将糖葫芦递到他手中。 糖葫芦包裹了红色的糖浆,酸甜的山楂上洒了星星点点的黑白芝麻。 那人低头看着手中的两串糖葫芦,疑声问道:“都是给我买的?” 微风袭来,少女映在黄色的光影中,抬手抚弄那被吹乱的碎发,咧着唇角傻笑一声,脸上的两个梨涡比那春花还要灿烂:“当然了。” 阑裳低头咬了一口,果香弥漫了整个口腔,正当他侧头再次咬下一颗,她突然踮起脚尖,伸出长指抚去他唇角沾了的糖渣。 口中酸涩的味道莫名甜腻起来,连白楚楚问他是否甜的时候,他都忘了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那我也来尝尝。” 说完不管不顾,伸头咬去他刚刚吃剩的半颗。酸得她五官挤成皱缩的核桃,捂着左脸皱眉道:“唔~,好酸!你不是刚说甜的吗?” 阑裳突然将糖葫芦藏在身后,背转过身隐藏住发红的面庞,然后径自往前去了。 白楚楚连忙跟在他身后,哄他道:“你别这么小气嘛,我错了,知道你嫌弃我,我以后不吃了。” 这不说还好,越说那人步履愈发快了。 “等一下,你等等我。” 白楚楚边追边沉思,难道这就是腿长的优势?看来这几日恢复得不错。随即连忙迈着轻快的碎步追上他。 今日的阳光格外温暖。 阑裳躺在摇椅上悠闲地晒太阳,手中握着集市上买来的白色发带,眼神不时扫向院中忙活的少女。 院落很宽阔,地上晒满了各种各种的药草,有能看出原身的人参等草药,也有那毒蛇虫草等晒干了的毒物。 白楚楚蹲在地上翻捡着草药,腿有些麻,起身擦个汗的功夫,身后的人已经睡着了。 少年的神情安详,脸上少了警惕和冷淡,多了几分孩童的天真。 白楚楚摇了摇头,进屋取了一件外袍,轻轻盖在少年的身上。 想到王家大娘漏了一味药,她取了墙上的药篓背在肩上,出门的时候,忽而想到什么再次折返回来,取了纸笔,写下一串字,塞进他的怀里。 这才安心出了门。 天色渐晚,冷风吹醒了沉睡的人,他缓缓睁开眼睛,不待起身便向四周看去。没有发现少女的身影,澄澈的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起身的时候,啪嗒一声什么掉在了地上。 无意间扫过地面,暗淡的眸光一亮,他连忙俯身捡起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我去给王家大娘送药,顺路还会看病,厨房有粥和糕点,饿了记得吃饭。药等我晚上回来给你熬。 看着纸上七扭八拐的字迹,少年的眉心舒缓开来,淡漠的唇角似是勾起,自言自语道:“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字。” 小狐狸嘴角叼着一块糕点,同意地点了点头。 天色很晚了。 阑裳盘坐在地上,找了些柳枝,糊了一层厚厚的宣纸,采了山脚的红色小花,画染上一只调皮可爱的狐狸。 用心编织了一下午,终于制成了两盏灯笼。 看了眼暗了的天色,他取了火折子将灯笼点亮,走到门处。由于他个子高大,提着灯笼毫不费力一左一右挂在了木门上。 白楚楚背着药篓回来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茅屋前的光亮,心中一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红色的光晕下,映着一个长身少年的身影。 那人侧倚在门处,修长如扇的眼睫在洁白的脸上垂下两道清影,冷逸的脸庞刀削斧凿般,衬着流星般优美的下颌线。 这么多年,白楚楚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一个人。 难得有一个人这样陪着她,倒也不错。 那盏灯,自此在她的心中长明,从未灭过。 少年复而将视线投向她,打了个哈欠道:“你回来了!” 白楚楚讶异道:“你一直在等我?” 少年难得没有给她冷脸,点点头:“以后,回来的时候,无论多晚,你再也不用怕黑了。” 红色圆形灯笼上的小狐狸笑得欢喜,亮起的光不仅照亮了夜色的黑暗,照亮了前方的小路,还照亮了她那颗滚烫的心。 趁着她愣神的片刻,他忽而背转过身催促道:“快进来吧,小狐狸都要饿坏了。” <
> 白楚楚回过神来,“哦”了一声,刚准备奔去厨房做饭,却被那人拽住了衣袖。 正当她不解时,被那人拽进屋内,望着满满一桌子菜,有些难以置信,扭头问他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只见桌子上摆放着整齐的饭碗,三四碟绿菜:分别是清炒土豆、凉拌野菜、一碟水煮花生米,还有半盆红薯焖饭。 还不等少年点头,白楚楚坐下道:“是谁嫌弃没有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次当家知道柴米贵了吧?” “”阑裳的脸色沉了一下,正常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是感动得想哭,恨不得大力夸赞他的吗? 盛了饭夹了一筷子青菜送入口中,白楚楚的眼眸一亮,还没咽下便对他道:“味道很不错。没想到简单的食材经过你手,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阑裳刚咬下一块红薯,只听她道:“要不你别走了,留下来以后做饭吧。” 红薯热烫,烫痛了他的舌尖。 看着他突然吃痛的表情,白楚楚连忙起身倒了杯茶给他。 那人却不将茶饮下,蓦然盯她道:“你真的希望我留下来?” 白楚楚嚼着饭的腮帮子鼓作一团,谈吐不清道:“当然了。” 少年顿了片刻问道:“那我是你的什么人?” 这下可把她问住了,她翻着眼睛思索片刻道:“大概是,和师傅师兄一样的人吧。” 少年敛了神色,沉默不言。 白楚楚咽下口中米饭,突然想起了点事情。俯身翻过背篓,竟然从里面拿出一只烧鸡。 烧鸡用荷叶包裹,还未来及打开,小狐狸便率先闻到了香味,从阑裳怀里一跃而下,飞快地奔了过去。 白楚楚看着馋嘴的小狐狸,朝它笑了笑。伸手打开油纸包,撕下一只鸡腿喂给了小狐狸,将另一只鸡腿也撕下,放到了阑裳碗里。 小狐狸胃口很好,三两口便吃完了。刚才偷吃了些米饭,现下吃了一整只鸡腿,小小的肚子鼓成了一个圆球。 白楚楚又撕下一块鸡肉,逗了逗小狐狸。 小狐狸不为所动,随便找了处窝,躺着睡觉了。 再一回头,却迟迟不见阑裳动筷子。只见他愣在那里,似乎在发呆。 白楚楚思索一番,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放在了桌子上。 阑裳的眼眸果然瞬间亮了起来,拿起玉道:“不是让你换钱,哪来的烧鸡?” 她神秘一笑:“村民知道我治病不收钱,所以为了感谢我,就经常送一些吃食什么的,本来我是不收的,不过不知是谁,到处传说我家来了个小郎君,硬要多送些东西。我想到家里的你和小狐狸,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小郎君?”他拧眉道。 “你别理会他们。只不过是误会,改天再做解释就好了。” 本是无心的话,被他听进了心里,情绪明显有些不悦。 白楚楚并未察觉,继续道:“别管那些了,赶快吃吧。” 看着那块翠绿通透的玉石,他并未接话,反问道:“那明天呢,以后呢,要怎么办?” “以后我再慢慢想办法,总之,你的玉还是要留下。而且我瞧着这玉,似乎对你很重要。” 他抚着翠玉身上的光华,眼里难得温柔:“我娘留给我的。” 怪不得他会如此在乎,她心下了然道:“那你娘呢?你的家在哪里?” 阑裳不答,细细将玉揣好,忽而又抬头看她:“我娘死了,我的家也没了。” 白楚楚面露歉色道:“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少年知道此事与她无关,又见她孤身一人,便好奇反问她道:“无妨,你呢,你的家人呢?” 白楚楚眼里露出一抹悲伤之色,喃喃道:“父母很早就过世了,我跟着师傅学了几年医,师傅他有要职,不便带着我这么一个拖累。” 原来是同样悲苦之人。 少年不自觉与她的距离拉近,防备再次卸下几分。 本以为两人同是泥沼之人,谁料那少女却满眼灿烂,脸上布满金色的光芒:“虽然我的亲人已经不在了,但我还是要以治病救人,救死扶伤为己任的。” “我希望有一天,能拯救天下所有人,让每个人都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少女殷着笑眸补充道。 天下之人?阑裳只觉得此女惯是天真,她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拯救天下人? 恐怕连她自己都无法拯救吧。 继而出口讽刺道:“没想到白神医,还是一副菩萨心肠。” <
r> 说到救死扶伤的志向时,少女的眼睛里满是光彩。白楚楚不觉那话是讥讽,只以为那是对她这个医者的赞美之词。 次日清晨。 阑裳早早地醒了,喝完药后,揣上小狐狸,跟着白楚楚出了门。 白楚楚本是不同意的,他的伤才刚有起色,不能过量动弹,容易复发,再次将伤口拉开。 阑裳闭着耳朵,听她唠叨了一路。 “今日是要去哪里?” 少年跟在一旁,甩甩耳朵里听烦的茧子抬头问道。 “去山上挖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