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继尧摇头道:“上回在船上,你搞那一出,阿立差点吓尿了。” 陈宛七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阿立怎么了?” “你在船上看到的那只水鬼。” “嚯,你说那是阿立?那你不早说!” 继尧一脸坏笑,她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骂道:“心机鬼!” “你扒我裤子还好意思说?” “那不是特殊情况嘛,你当我手欠爱扒啊?”她转念一想,忽而有些发愁,“你这人在外头也老干坏事,若是招惹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这下破了身子可咋整?连个辟邪的秘密武器都没有。” 继尧笑得胸腔都在震动,“你成日乱想些什么?陈宛七,你嫁人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嫁人了?我的夫人啊……” 陈宛七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事她还真没什么实感,属实没想到稀里糊涂的就把自己给嫁了。 屋里喜气洋洋,从早到晚仪式感还挺足,一天走完所有流程,也不需要她打点什么,这倒也是省事。 从月港到京城已过了三年,两人真正处在一起的时间却没有多长,搞得好像闪婚一样,换做是上辈子那根本就不可能的。 “嫁就嫁呗。”陈宛七洒脱道:“怎么,我嫁你就得三从四德吗?” “谁要你三从四德,你好歹也是月港来的,以前成日神神叨叨的,这会儿就不会求个神拜个佛,给你夫君保平安不行吗?” “哈哈,那也是。不过这京城里头氛围不一样,我都不爱拜。再说,你何时信这些?” “我信不信又如何?你求神拜佛顺带提我一嘴会死吗?” “无理取闹。” “你不愿意?” “……行行行,我给烧高香,我让你祖坟冒青烟行了吧?” 继尧还不乐意了,“不情愿就算了。” 陈宛七无语道:“你又怎么了?” “当年在观音庙前,我才认识你几天就帮你上香,那火炉烫得要死,我都烫着手了。” “嘿呦,你还有脸提这事是吧?谁知道你在观音面前瞎说什么疯话,我的愿望一个都没实现,我看你也不是诚心帮我。” 闷声发大财,低调保平安……貌似都没咋实现。 继尧定定看着她,眼中的神情有丝复杂,最终败下阵来。 “阿七,我就想让你念着我。” “心虚,心虚了是吧!” “我是真心希望如你所愿。” 他真诚的说着,正如他当年的祈愿,可天不遂人愿。 这亦是他最痛恨神明之处,高不可攀。 陈宛七见他这般失落,反倒宽慰着:“害呀,我也是瞎许着玩的,那会儿实在是迷茫,也就找个心里安慰罢了。不过嘛……” 她靠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若是身边有人安慰,还求那些虚的做什么。阿尧,我也可以是你的退路。” 继尧紧紧抱着她,“阿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很快就可以出宫了,三六礼一样都不会少,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往后我也不做那些事了,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陈宛七打了个哈欠,犯困的合了眼,嘴里轻声呢喃着:“好吧,你看着安排。” 别人的新婚之夜,洞房花烛,他们的新婚之夜,安静睡觉。 白日里折腾够了,夜里睡得死沉,就连继尧也睡得安稳。 一觉醒来,手腕不怎么疼了,浑身却像是被碾过一般,腰酸背痛腿抽筋。 陈宛七扶着老腰坐起来,身上已换了身便服,那登徒子不知死哪去了。 屋里仍是红彤彤的,她想了想,还是将挂彩摘了下来,藏也没得藏,瞥见衣橱边上置放着一口箱子。 陈宛七打开一看,差点闪瞎狗眼。 满箱金银珠宝晃得刺眼,她愣了愣,慌忙将手中的挂彩塞了进去,锁死! 陈宛七穿着一双新鞋走出房门,眼前一黑,啥也看不清。 “啪嗒”撞上一片竹子。 她扶着额头从一旁钻出来,愕然盯着门前的朱子帘,帘上还贴了个“福”字。 “我就说这玩意碍眼吧?” 继尧端着一盘饺子朝她走来,揉揉她的脑袋。 陈宛七傻乐道:“嘿嘿,是有点。” “那撤了?” 他说着就要搬走,陈宛七一看又有点舍不得,阻拦道:“弄都弄了,先放几天再收吧。” “随你。”
继尧拉着她坐在门前,往她嘴里塞了一只饺子,耳边传来咕咕叽叽的声响,一只肥鸡贱兮兮的走到门前,歪头探脑的往她脚边轻啄一下。 “去!” 陈宛七吓一跳,继尧顺手揽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甭搭理,晚上就把它剁了给你补补。” 那肥鸡跟成精了似的,立马吓得四处逃窜,爪子踩到鸡屎摔进农田里。 “哈哈哈!” 陈宛七笑得直不起腰来,坐在他腿上缩成一团。 “别笑了,赶紧吃。” 她吐了口气,强忍着笑直起身,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这才发觉田里还有旁人。 “你,你放我下来!让人看见了!” 继尧将她稳稳抱在怀里,若无其事的说着:“这儿都是宫里的老人,一辈子待在宫里,有什么是没见过的?人家压根就没在看你。” 陈宛七别扭道:“老人家在干活,我怎么好意思坐在这里吃。” 继尧晃了晃手里的碗,“他们都吃过了,你吃人家剩下的,有什么不好意的?” “你还挺自来熟啊?” “以前宫里住不惯,我也不爱回府里住,跑来这住过一段时间。”继尧望着浅浅的农田,“以前我家门前也有农田,不过这里和乡下比是差远了。” 陈宛七嘴里叼着半只饺子,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 他收回目光,抬眼笑道:“你吃啊。我包的不好吃吗?” “你包的啊?”她猛嚼两口,“唔唔,还行。” “比嫂嫂做的好吃?” “那没有。” 继尧轻蹙眉眼,陈宛七掰开他的手,拉着他回到屋里。 “屋里吃嘛,在这怪晒的。” 一进门,继尧扫过空荡荡的四壁,不满道:“挂彩你收了?” “嗯,收了吧,让人看见不大好。” “怎么,嫌我给你丢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咱们现在这是……隐婚,眼下我还在宫里,你别搞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继尧自然晓得这个道理,可要他这么做,心里头并不舒坦。 陈宛七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耐心的安慰着:“我不觉得委屈,有些事情不在计划之内,这都是预料不到的。” “真的……不委屈吗?你可以怨我,骂我,打我。” 她无奈的摇摇头,抬手轻锤了一下,“大坏蛋,打死你!这样你能痛快点?” 继尧翘了下嘴角,“再狠些才好,我不是教过你,往哪锤才会痛?” 她手中一僵,缓缓收手,宽厚的掌心顿时覆住她的手背。 “阿七呀,如今我可真是把命根子交你手里了。” “瞎说!” “怎么,你忘了么?”他俯身贴在她耳边,“昨日你说的话还作数吗?” 陈宛七鄙夷道:“昨日说了那么多话,你问的又是哪一出?” “换、你、在、上、面。” 烦! 神烦!! 烦死了!!! 这人嘴巴开光后就叨个不停,说不过就开始动手动脚,一干起坏事就没完没了,折腾完还卖惨,厚着脸皮软磨硬泡。 陈宛七要被他烦死了,好在这几日他时常在外头,耳根清净了许多,手上的伤好得倒快,身子却是精疲力尽,瘫在床上动都不想动。 某人却越发精!神!抖!擞! 白日里时常没个人影,跑到外头不知在干些什么,晚上到点准时回屋里干坏事,又做饭又熬药的,一天睡不了多久,成日还生龙活虎。 谈昙仍是有空就来看她,一搭眼就给她开了滋阴的药膳,陈宛七原本还不晓得,药是继尧熬的,喂到她嘴边才提了一嘴,喝得她满脸羞红,喝完这人还非要试下药效。 这怕是等不到七年之痒,没个七日就要发疯了! 陈宛七这几日烦他烦得不行,索性跑到田里帮忙干些轻活。 烈日炎炎之下,轻飘飘的无袖衫露出两条细长的胳膊,干起农活格外方便。 这换做在以前,她连无袖的衣服都不敢穿,总觉得自己的身材处处是缺陷,又不是大美女,穿吊带都难为情。 眼下怎么舒服怎么来,挥起锄头除杂草,哪还顾得上什么形象。 周围皆是年过半百之人,半辈子恪守本分待在宫里,年纪大了出去也适应不了外头的世道,一辈子无儿无女,退休后在这自给自足,宫
里的纷争早已同他们无关。 这会儿就她一个年轻人,总不能成日躺在屋里,那多不好意思。 陈宛七越干越起劲,全然不知身后有人靠近,锄头一挥忽然被扯了个踉跄。 她回眸一看,继尧握着长柄,锄头贴在他脸侧。 “陈宛七,你谋杀亲夫啊?” “你走路都没声的,鬼知道你在后头。”见他没受伤,她也没当回事,“你今日怎回得这么早?” 继尧丢开锄头,二话不说拉着她往屋里走。 房门一关,陈宛七莫名其妙的打量他一眼,不知又发什么神经。 继尧闷闷不乐的掏出一把荔枝,陈宛七眼里顿时泛起了小星星,久违的带起南方人的嗲音。 “哇!这系什莫?四什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