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奖惩，沈黎走到赵晓雅身边，一手牵着晓晓，一手牵着蕴蕴，准备回家休息。 许多人都过来，拦住沈黎的去路。 先是张寡妇，她觉得沈黎不在，她带头偷懒，对不住沈黎，这次过来，是来道歉。 幸好儿子勤奋老实，没有偷懒，还能得个水壶。 沈黎道：“婶子既然知道错了，以后可要好好改正。”看向她一边的青年道，“婶子的儿子不错，我看有望成为‘青年标兵’。” 张寡妇高兴，洪六娘见状也过来道歉，其他人也涌过来，纷纷给沈黎道歉。 沈黎摆手，制止众人：“别，你们没有对不起我，你们对不起的是自己，没了暖水瓶的人又不是我。行了，都别说了，我该回去了。以后老老实实干活，别想着偷懒，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众人这才让出一条路，让沈黎他们出去。 刚走出人群，沈黎看见了程元谨，笑着问：“你怎么没回去，不忙吗。” “这不是家里有事儿吗，我请了两天假。”程元谨笑看沈黎，“你很聪明，令我佩服至极。” 抬头看了看天，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吧。”弯腰把蕴蕴抱起来，“走吧。” 沈黎抱起晓晓：“我知道他们在乎什么，所以才能制住他们，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程元谨：“不管用什么办法，你成功了。” 打谷场在南边，离知青点着这边很近，几个知青也都过来和沈黎打招呼，纷纷对沈黎睡觉大拇指。 苏茉莉远远看见了沈黎，拉着孙伟走到沈黎跟前：“沈知青，你回来了，我们本来想结婚了，可你没在，这婚没结成，就等着你呢。” 沈黎嗤笑：“我又不是你们的爹娘，等我做什么，你们结婚是你们自己的事儿，有我没我都一样。其实呀，人不能把自己看太重要，要是看得太重要了，别人不把你放心上，你不是很失落吗，人啊，这辈子不会一帆风顺，遇见不顺心的事，难免会失望，你说是吧，孙知青。” 前世孙伟帮过她，她这么说，完全是给孙伟面子。 现在，她不想给这面子。 孙伟了解沈黎，知道沈黎生气了，拉了一把苏茉莉，把人拉到身后，对沈黎赔笑道：“你别听她的，她就这样。” 苏茉莉想站出来闹，孙伟道：“你要是敢闹，我就敢离婚，反正婚礼没办呢，一切都简单。” 孙伟现在是制糖厂的销售，能说会道，有提成，一个月能挣不少钱，人也大方，给苏茉莉买了不少东西。 苏茉莉这才看不上别人，和孙伟结婚。 见孙伟变脸，她不敢说话。 沈黎道：“以后管着她些，别让她闹到我跟前。” 说完抱着孩子走了。 程元谨看一眼苏茉莉和孙伟，跟在沈黎身后。 苏茉莉这才看到了程元谨，小声问孙伟：“他们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跟你有关系吗，你很能耐啊，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们几个的工作，都是人家给的，你呢，反而和沈黎作对，我说你有没有脑子，缺心眼吧。” 孙伟说完走了，头也不回。 他突然后悔结婚了，和这样的人结婚，生出来的孩子能聪明吗。 苏茉莉气得直跺脚，跟上孙伟走了。 程元谨抱着徐蕴，跟在沈黎身后：“她总是找你麻烦吗？” 他动动关系，把人弄回城也简单，只要沈黎愿意，他就愿意这么做。 沈黎回头，看着程元谨道：“一个跳梁小丑，我没放在心上。” 程元谨把他们送回家就回去了。 回去后，沈黎抱着晓晓去了自己屋里，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今天发生的事儿，你晓雅阿姨给你说了吧，他们想把你要过去。” 晓晓乌黑的眼睛盯着沈黎：“沈姐姐，我明白，他们不是想要我，他们是想要钱，就算要了钱，他们也不会疼我，我哪里也不去，就跟着你们，你们别嫌弃我，我能干活，少吃饭，等我长大了赚了钱，就把钱还给你们。” 沈黎摸了摸她的头：“只要你不走，我们谁也不赶你走。” 晓晓抱着沈黎的腿：“沈姐姐，谢谢你，你最好了。” 沈黎把人揽入怀里：“只有我好吗，你晓雅阿姨不好吗？” “好，都好，我总觉得晓雅阿姨不喜欢我，是因为我爹娘吗，他们做错了事，我给晓雅阿姨道歉。希望他别要生气，对身体不好。” 稚嫩的声音让沈黎触动，紧了紧手臂
道：“没事儿，你晓雅阿姨一时想不开，等她想开了，就会喜欢你了。” 把人放到床上，沈黎开始给小丫头讲故事，十分钟后人睡着了。 给她盖上被子，沈黎去了赵晓雅屋里，见徐蕴也睡下了，道：“晓晓很懂事，你不准备收养吗？” 赵晓雅在缝一个孩子的衣服，头也没抬道：“她是李家人。” 沈黎道：“坂田不是李家人，他是咱们共同的仇人，李家也算受害者吧。” 要是真正的李大队长还活着，李家必定是另一番光景。 赵晓雅沉默不语。 沈黎知道，她在思考。 程元谨回去后，点了一根烟，坐在院子里抽着，眉头紧锁，目光游离，微微抬头望着天，不知在想什么。 程景初过来，坐在他身边，问：“这是怎么了，遇见什么事了吗？” 程元谨怕程景初受不了，把烟头扔地上碾灭：“妈，你有真心喜欢的人吗？” 她和赵司令是媒妁之言，要说有多深的感情，那是没有的，后来也是为了孩子，才坚决不离婚的。 程景初回想她这半生，好像没有令她心动的人。 或许有懵懂的好感，在得知有未婚夫的那一刻，她的心房就关闭了。 “没有，你也知道，我与你父亲指腹为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那个年代很重要。”程景初看出程元谨的心思，道，“妈妈知道你喜欢沈黎，她很优秀，足以配得上我儿子，你要是喜欢，就去追，我可听说了，喜欢沈知青，想让她当儿媳妇的人很多，你要是下手晚了，我可能会错失一个好儿媳。” 程元谨叹息：“我觉得她太优秀，反倒是我，有些配不上她。” “那你觉得谁能配得上她？”程景初反问。 在她看来，这附近没人能配得上沈黎。 沈黎太优秀，也只有她儿子，勉强配得上。 程元谨一言不发，还是不能鼓起勇气，怕被拒绝。 程景初又道：“你愿意看到她嫁给别人，那个人不如你优秀，不如你对沈黎好？” “自然不愿意。”程元谨想也不想回答道。 沈黎太好，他舍不得亵渎，更何况是别人。 程景初道：“那你还不遵循自己的心，难道你想看着别人拱你看上的翡翠白菜？” 程元谨愣了一下，道：“我再想想。” 他怕沈黎拒绝，以后连朋友都没法做。 程景初见他钻牛角尖，摇头回房哄孩子睡觉去了，徒留程元谨也留在原地，继续思索人生。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许多人都在说沈黎。 顾家也一样。 尤其是顾卫东，失踪多年的父亲归家，他本来就高兴，又见到沈黎大放异彩，滔滔不绝起来：“爸，您都不知道，沈姐姐有多厉害。” 小嘴巴拉巴拉，把沈黎做过的事全说了。 顾长江看着儿子喋喋不休，唇角抑不住上扬。 等顾卫东说完了，他才开口：“我见到了，她的确很优秀。” 顾奶奶忍不住出声：“咱家冬娃子就喜欢沈知青，整天沈姐姐长，沈姐姐短的，我都习惯了，不过话说回来，咱们有好日子过，也多亏了她。” 顾长江明白顾奶奶的意思：“这些事我都知道，老薛都告诉我了，您放心，我回来了，只要有我在，就没人敢欺负那丫头。我把他当亲妹子疼。”转头对顾卫东道，“你也该换换称呼了，不能喊人家姐姐，喊她姑姑。赶明咱们认个干亲。” 顾奶奶赞同，一拍大腿：“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儿子大小也是个领导，有儿子护着沈知青，没人再敢欺负她。 顾卫东也高兴，咧着嘴道：“明天我就把称呼改了。” 洪胜利家也在说沈黎。 “沈知青真厉害，原来早就想到了今天。”刘兰芝躺在床上，望着屋顶道。 那些没有水壶的人不得后悔死。 那可是暖水壶，冬天不用烧水，也有热水喝。 买一个水壶，不仅要钱，还要工业票。 他们庄稼人可买不起。 沈黎办事动作很快，几天就把东西发到村民手里，得了水壶的，恨不得抱着水壶亲几口。 没有得到水壶，看见别人拥有水壶，恨不得抢过来，更狠自己没好好干活，水壶没得到，“青年标兵”也没了。 回头人家领自行车什么，他们更心疼。
这有可能属于他们啊。 想到今天热闹的场面，坐在床边没动，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旱烟，就是不说话。 他就说沈黎不是一般人。 能造出联合收割机，那玩意儿他们听都没听过。 可沈知青太过优秀，也不是好事，多少眼睛都盯着她呢，先不说县里的罗记，就说机械厂的林厂长。 看沈黎的眼神发着亮光，那是志在必得的眼神呀。 刘兰芝见洪胜利不说话，推了推他嫌弃道：“抽抽抽，一天到晚就知道抽，这都半夜了，你就不能少抽一口，沈知青都说过，这玩意儿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抽了多少年了，一时半会儿戒不掉，行了，你要是困就睡吧。”洪胜利眉头紧皱，越想越不安。 要是沈黎走了，他们可怎么办？ 刘兰芝见他有心事，坐起来问：“咋啦，遇见啥事儿了？” 洪胜利：“我怕咱们的好日子不长久。” 又把自己的担忧说了。 刘兰芝想了想：“应该不会吧，沈知青要是想走，早走了，燕京多好的机会啊，她都没留下，说明她想当大队长。” 洪胜利：“有时候，她自己也做不了主。” 上面要是下达命令，沈黎敢不服从吗？ 第二日沈黎在厨房做饭，赵晓雅进来，说要收养小丫头的事儿。 “你想通了？”沈黎问。 赵晓雅点头：“想通了，你说得对，她也是受害者。” 她这辈子不可能再结婚，收养个孩子将来也有个倚靠，免得老了，膝下寂寞。 “明天就是个好日子，咱们把事儿办了吧。”沈黎道。 “行。” 话落，外面有人在喊。 “沈同志在吗？” 这声音很陌生，沈黎不熟悉，答应着从厨房出来，道：“在家，你们进来吧。” 赵晓雅摘了她的围裙：“去吧，我来做饭。” 沈黎到院子里，就见两个年轻男子进来，绿色的裤子，白色的衬衣，脚上穿着新布鞋，看着不像农村人。 “你们找我。”沈黎问。 “是，我们是市里机械厂的，我姓林，这位是李同志，我们想找您请教一些问题。”林孝笑着道。 他见到沈黎眼前一亮，他爹说得没错，沈同志果然漂亮，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 林孝有些害羞，低头不敢看沈黎。 李同志上前几步，热情打招呼：“沈同志好，您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我们俩都是厂里的技术人员，想问问关于联合收割机的事儿。” 沈黎有能力，林厂长想让沈黎当儿媳妇，这才让林孝来的。 林孝开始不乐意，如今是乐在其中。 不过这些别人都不知道。 沈黎：“我记得我有一本机械方面的，你们可以拿去看，我也是看了那本，才知道联合收割机的。” 机械方面的，她有很多，进屋找了一本给林孝他们：“你们拿去看吧，要是有不懂的，再问我。” 这时程元谨端着一个盘子进来，就见两个男同志在和沈黎说话，其中一个目光灼灼地看着沈黎。 那种眼神，他认识。 他走过去，把盘子给沈黎：“这是我妈煎的菜饼，味道不错，我给你们拿了几个，你和孩子们都尝尝。白面做得，好吃得紧。” 说完假装才发现林孝，问：“他们是……” 沈黎解释：“机械厂技术人员，来找我询问一些问题。” 程元谨嗯了一声，朝两人点点头：“对了，我要回去了，我战友夫妻俩着急要孩子，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让他们来。” 他语气熟稔，让林孝忐忑。 一身军装，四个口袋，虽然没带肩章，也知道职位不低。 他和沈同志什么关系。 “我最近不出去，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你们的时间吧。”沈黎道。 她总觉得程元谨怪怪的，说不上哪里奇怪。 “行，我先走了，你们忙吧。”程元谨走了几步，回头道，“你别太累着自己，身体是自己的。” 沈黎：“……” 更觉莫名其妙，是她的错觉吗？ 林孝：“……” 这两个人绝对关系不一般。 赵晓雅在厨房窗户处往外看，将这一切
看在眼里，但笑不语。 没想到程同志还挺厉害，不动声色搞定了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