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张逊额头青筋更已条条暴起,“不就是王公,谏言天子大力推动那医学院的创办吗?”
“在下也知道,那行医治病之术,从来在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所谓读人眼里,从来都是下九流上不得台面的学问,岂能堂而皇之进入官学学堂,甚至从此以后,学医之人也可入朝为官了!”
“因此,这又让尔等,觉得受到冒犯了,感觉身上那层儒生士子的光鲜外衣,那点虚名,受到侮辱了!”
又一声嘲讽冷笑,声音更说不出的悲壮,甚至有点哽咽,“在场诸位,或许皆家境不俗,自是未曾经历过多少贫苦百姓,求医不能求药不得,生了病只能听天由命祈求上天垂怜能活下去,那种绝望与悲苦!”
“可今日,在下就告诉尔等,先父当年,便是仅仅因为上山打柴时摔了一跤,流了很多血……”
“可是,就因为找不到一个好的大夫诊治,最后伤口化脓腐烂,病情越来越严重,最终撒手人寰!”
“因此,我告诉尔等,王公此举,哪怕冒着被满朝武被天下成千上万读人口诛笔伐,宁愿背上一身骂名甚至惹火烧身,也要大力推动这医学院的创办……”
“那就是想让从此以后,这大康的百姓们,都能病有所医,不再受那恶疾困扰!”
“此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满腔愤慨,狠狠一巴掌拍在面前桌案上,“王公大慈悲心肠,即便身居高位,却依然心系着百姓疾苦!”
“为何到了尔等眼里,就成了千古罪人?”
说着说着,眼眶甚至都有些泛红,“更别提,王公为朝廷为社稷,立下的这一件件盖世奇功!”
“别的不说,去年与虎狼庆国的战事,若不是王公运筹帷幄用兵如神……”
“居屿关告破,或失了郸城之地,尔等今日,还能闲情雅致,在这里趾高气扬地指点江山吗?”
悲愤至极,双眼更赤红得可怕。
纵然一身打满补丁的破旧长衫,身子瘦弱得皮包骨头,可此时,却已是浑然不惧,“哼,倒是尔等……”
“成天以圣人子弟自诩,张嘴道德仁义,闭嘴仁义道德,锦绣章皆是圣人学问,皆是百姓疾苦!”
“可是,就诚然如当初王公在知行合一演说会上所言,你们又有谁,真正弯下腰来,去看一看山野民间百姓的疾苦,去看一看他们需要的是什么?”
怒喝,“尔等,不及王公万分之一也!”
“一群不知所谓的东西,狗屁不是!”
“王公此般国之柱石,经世济国之大才,岂能由得尔等宵小之辈,如此诋毁陷害?”
又扭头杀气腾腾望向王修与柳俊彦,“特别这位临州府的兄台,还有这位柳公子……”
“包藏祸心!吾辈所不齿!”
没想到,话音未落,却见那从始至终不发一言的兄长张谦,虽依然看着木讷得很,站在台上拘谨得手足无措。
却是那般始料不及,二话不说,竟是从怀里,摸出一把都有些生锈的柴刀来。
“啪”的一声拍在跟前那桌案上,涨红着脸,可神色又偏偏说不出的坚毅。
一副舍身赴死之态,半晌,脑袋一昂,胸脯一挺,语无伦次憋出一句,“我……我也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