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韩粥惯例第一个上台表演,余笙南静静的坐在台下。 不得不承认,韩粥站在舞台上,就是最聚焦点的发光体。金繁彬说的对,这个世界上存在天才,优越如吴影,天才如韩粥,他们天生就适合吃这碗饭。不论是高层还是大众,包括公司的一众练习生,或欣赏或嫉妒,没人会不承认,他们生于舞台。 极具攻击性的脸蛋,配上令人羡艳的高挑身材,举手投足都是神来之笔,上天是不公平,可是他对那些偏爱的孩子,真是极尽美好。 余笙南想着,看向评委席,他们的脸上露着满意,眼中是纯粹的欣赏,他们也在享受着这一场极乐盛宴。 “啊!” 余笙南猛地抬头,舞台上的花儿猛然坠落,余笙南瞪大眼睛,“粥粥!” 一场意外忽然来临,场面陷入喧闹,评委席的高层皱眉打起了电话,余笙南吴影金繁彬迅速冲到舞台上,扶起因鞋跟断掉而受伤的韩粥。 “粥粥,粥粥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余笙南着急的扶着她,上下查看。 金繁彬慌忙拿出手机,“先打急救电话,先把人送到医院再说。” 吴影拾起旁边断掉的鞋跟,眉头紧皱,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韩粥。 高层走到台上对着他们:“韩粥会有专人处理,你们下去继续准备表演。” “这时候还要表演?有人受伤了不应该先处理吗!”金繁彬忽然大吼。 高层面色不改,眼睛警告似的眯起,“韩粥会有专人处理,你们继续准备表演。” 余笙南想开口反驳,韩粥拉住她的袖子,神色异常的冷静。“你们先去准备表演吧,我的问题不大,他们会处理的。” 吴影拍了拍韩粥的肩膀,“我们结束了就去看你,先好好休息。” 韩粥点头,“快去吧。” 吴影拉起金繁彬,重新走下了台,余笙南最后捏了捏韩粥的手心,轻轻的把她放下后走了下去。 余笙南几人记挂着韩粥,全部表演完毕后匆匆忙忙赶去了医院。 的病房里只有一张床,床上的韩粥神色淡然,窗外已经暗透,整个病房里静悄悄的。三人轻手轻脚的进了病房。 金繁彬不满的抿起嘴:“居然一个人都没有,高层都死了吗?” 吴影拍了拍他的肩膀。余笙南心疼的走过去,还没开口泪就掉了下来,染着哭腔的声音没了灵气:“粥粥……” 韩粥回过头,淡淡的笑,“你们来啦,快坐。表演的怎么样?” 余笙南抓着韩粥的手坐在床边,低着头的肩膀微颤,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吴影接过韩粥的问题开口:“还不错,小余这次表现得很好。” 韩粥高兴的眯起眼,“那我就放心了,呀小余!你一定要给我争气啊!” 余笙南半晌才抬起头,满脸泪痕的点头,“我知道了,你要吓死我了粥粥。” 韩粥故作嫌弃的擦了擦她的脸,“哎呦真丑,不要哭啦我没事的。” 吴影将买来的水果放到桌上,“医生怎么说?” 韩粥沉默一瞬,抬起头笑,“我没事,医生说我的脚踝骨折,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走路了。” “脚踝骨折?”余笙南愣愣的重复一遍,病房里安静了下来,脚踝骨折意味着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 韩粥无所谓的挥手,“不用愁眉苦脸,我伤到什么程度我自己知道,小金子,去给我买点儿饭,我饿了,吴影陪他一块儿吧,记得买粥,我得吃饱喝足了。” 吴影看了一眼余笙南,点头:“好。” 病房重新安静下来,余笙南起身给韩粥倒了一杯水,安慰的笑着:“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咱们再继续浪。” 韩粥低着头笑,“小余啊,以后没了我,你要好好加油,我保护不了你了,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找吴影和金繁彬,他们会好好保护你的。” “瞎说什么呢!”余笙南忽然拔高了声音:“韩粥你瞎说什么东西啊!不就崴个脚吗你就开始瞎说了,你不保护我我怎么活啊韩粥!” 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余笙南,韩粥心下不忍也红了眼眶,她也舍不得,可高层对她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练习生怎么能允许荒废一百天呢?简直是无稽之谈,一百天,足够把一个人人仰慕的天才,变成一个废物。 “小余。”韩粥冷静的擦掉余笙南掉落的眼泪,抬起她的脸,柔声的笑着:“小余不要哭了,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余笙南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你是天才啊韩粥!你是那个骄傲的小童星,你还要继续闪闪发
光,我们一起发光一起出道一起跳一辈子的舞唱一辈子的歌啊,你说过的你怎么能食言呢?” “小余。”韩粥始终平静,她曾经将舞台视为生命,如今失去,好像也没有多么的崩溃,“小余,凋败的玫瑰,还算是花吗?” 余笙南看着此刻淡然的韩粥,久久失语。 那是一种绝望,无声的,比崩溃还要持久的,无可奈何的绝望。韩粥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她怎么能允许自己在公司苟延残喘般的活着呢。 “没有办法?”她问。 “没有办法。”她答。 “我们回来啦,买了粥和饭菜,还有一个大鸡腿,给韩姐补补。”金繁彬提着一大兜的菜,跟吴影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余笙南擦了擦眼泪起身,“来放这儿吧,床上有个小桌子,在床上吃更省事儿。” “得嘞!”金繁彬边摆放边说:“你俩都不知道,这个鸡腿有多难抢到!我为了这个鸡腿都跟楼下那大爷干起来了,我抢了就跑,留下老吴在那儿付钱,哈哈韩姐你说我机智不?” 韩粥听完哈哈大笑:“哈哈哈机智机智,为了鸡腿还能跟楼下大爷干起来,人家大爷没骂你啊?” “骂了啊。”吴影笑着:“在背后追着骂我们,就差躺在那里讹人了。” 金繁彬叉起腰,“嘿,得亏这是在医院,不然大爷往那一躺还真不好办了呢!” 余笙南撇撇嘴,“是方便了,躺下直接进病房,你们就等着赔钱吧,连救护车都不用等了。” “那还省救护车钱了呢。”金繁彬骄傲的仰起头,余笙南无语的看着他,“这就是传说中的该省省该花花?” 韩粥淡淡补了一句:“这句话可让他发挥到极致了。” “你还别说,厚脸皮有时候还真挺管事儿的。” 吴影摇头,“那也得分时候啊,也就那大爷没反应过来,这要换个经验丰富的,今儿没个两万你都出不来。” 金繁彬摊手耸肩,手没我快怪我咯。 大家又笑又无奈,真是个活宝。 韩粥吃完饭擦了擦嘴,“行了,我这儿没什么事儿了,早点儿回吧。” 金繁彬默了默:“韩姐我们留下陪你吧,反正明天也没什么事儿。” “省省吧!别忘了公司还有宵禁呢,好家伙一看这顶尖的练习生都没在,公司知道了非把我大卸八块不可。”韩粥翻着熟悉的白眼。 余笙南又红了眼眶,率先转过身去。 吴影牵了牵余笙南的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早点过来。” “不用了。”韩粥开口。她仰着头,还是那朵最聚焦点的艳丽玫瑰,她眼眶微红,满是郑重,轻轻的笑开了颜,“再见。” 吴影沉默,他感觉到手上忽然的力度,和微微颤抖的胳膊。郑重点头,“再见。” 金繁彬也意识到什么,低着头不说话。韩粥看过去,“呀!臭小子!你不跟你韩姐说句话嘛?” 金繁彬再抬起头时,泪正好落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笑的灿烂:“韩姐,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耀眼的明星!韩姐,再见。” 所有人沉默着,看向余笙南,余笙南抬头又低头,笑着转过来,“嗯,我听到了。别忘了你说的话哦,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韩粥笑着点点头。 余笙南满意的笑了起来,声音轻浅又郑重,“那么,再见。” 三个人默契的转身,静静的退出了病房。他们知道韩粥的骄傲,也尽全力,保住了她的骄傲。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没有打车,静静的走在宽阔的街道,天已经黑透了,亮着的全是替代太阳的灯火。 余笙南一路走,一路哭,成年人的世界太冷静了,连告别都做得如此体面。她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成长要付出代价的,他们将这种感觉描述为疼痛,可没有人告诉她,长大即代表着失去。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吴影和金繁彬一左一右的陪在余笙南的身边,他们没有余笙南放声大哭的勇气,只能默默的低着头,一言不发,等待着将事情消化。 他们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小路上的灯都陷入了沉睡,久到公司的大门紧闭,漆黑一片。他们从后门走进去,吴影示意金繁彬先回去,金繁彬什么都没说,挥挥手转身走了。 余笙南抱住吴影,抱的很紧,紧到颤抖。吴影静静的回抱住她,轻而缓慢的拍着她的背无声安慰。 无声的崩溃远比呐喊更痛苦,唯一的慰藉只有这个温暖的胸膛。她知道告别总会来临
,但没想到来的这样快,快到所有憧憬好的未来一笔勾销。 哭的累了,哭到喉咙干涩,余笙南松开吴影,勉强的抬起脸笑,吴影拍着她的背,“可以不用笑。” 余笙南摇摇头,“天不早了,快回去吧。” 吴影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断掉的鞋跟。余笙南皱眉,“这是?” 吴影露出断掉的那一面,“你看,这个鞋跟是从鞋子的衔接处整个整齐断掉的,这中间是一大块已经干掉的胶水。” 余笙南仔细的看着:“你的意思是,这个鞋子断掉不是偶然?” 吴影摸了摸鞋跟的表面,“韩粥不缺钱,不会买那种劣质的高跟鞋,但是这个鞋跟是从衔接处整个脱落,中间的胶水说明这个鞋跟是人工粘上去的,本身就不结实,更别提唱跳这种剧烈的活动了。所以这就很奇怪了,这双鞋可是个牌子,如果真的不结实的话,韩粥怎么可能穿这双鞋进行才艺表演呢?” 余笙南眉头紧皱,她好像触碰到了答案,有什么东西在随着吴影的分析呼之欲出。 “当然。”吴影继续开口:“也不排除韩粥看走了眼,买到了假货。” 所有的表演名单,都是提前上交的,所有的表演服装,都是在准备室里提前存放的。 余笙南忽然抬头,脑海里闪过一张脸,“许潇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