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下了电梯，经过练习室时停下了脚步，练习室的灯还亮着。 女人停在门口，低垂着眼睛不知想些什么，半晌抬头，推门走了进去。女孩很颓废，坐在地板的中央，将自己缩成了球状。 高跟鞋碰击木质地板的声音非常沉闷，女孩置若罔闻。 女人缓步蹲下，艳丽的指甲抬起女孩低垂的下巴，清丽的小脸暴露在她的面前，微愣:“你哭了？” 余笙南撇开头，也不理她，任由眼泪簌簌。女人盯着她，良久。“还要努力吗？” 余笙南不看她，只是默默的擦掉眼泪，女人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到底在坚持什么，明明什么都改变不了。” “所以呢？”余笙南抬起头，女人疑惑的看着她，“什么？” “所以这就是公司的决定吗？蒙住眼睛，选择一个最不能服众的结果，公之于众？”余笙南湿漉的眸子看着她，女人艳丽的面孔映在女孩儿浅咖色的瞳仁里，那样清晰。 女人皱眉，语气有些无奈:“你从那时说的就一直都是孩子话。” “孩子话？”余笙南双唇抬起，全是嘲讽。女人看着她，摇头，“公司就是权威，你不可以质疑公司的决定，况且，你也没那个资格。” 女人精致的妆容全然暴露在练习室刺眼的灯光下，白色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极致的冷漠。余笙南不理解的摇头，最后笑一声，不在说话，又继续蜷缩起来。 女人也不再看她，那一声惋惜的叹气几不可闻。她想说些什么，但是想到那个计划，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起身，沉闷的敲击声又响起:“梦想是什么呢？” 女人语气轻悄，余笙南闻言转过头，女人在门前站立，偏着的头颅刚好可以看到精致的侧脸，眼神置空，余笙南皱眉，她在迷茫吗？ “我想……”余笙南抿了抿嘴，难得认真的回应:“梦想，就是自己一直要达到的，理想中的自己。是将热爱，变成永久的事情。” “是吗？”女人没有看她，却依然能从偏着的头颅看到嘴角勾起。“梦想是用来达成的，达成是需要条件的。余笙南，理想中的自己，不是靠梦想来实现的。” 女人转过身完全的面对着她，眼睛微眯嘴角上扬，“努力虽然不一定能成功，总归是有回报的，祝好运。” 余笙南歪头，看着女人优雅的离去，不解。最近经纪人说的话都是莫名其妙的，难道，是公司做了什么决定吗？ 余笙南陷入沉思，这个想法让她很不安，毕竟以许潇晓成为第一这件事，就已经是一个不好的兆头了，高层想做什么呢？ “小余，小余？小余！”一声大吼令余笙南回了神，抬头，“啊？” 金繁彬皱着眉头，“你从刚才就心不在焉的，怎么了？” 余笙南挠挠后脑勺，“哦没事，昨晚没睡好。” 金繁彬垂了垂眸，“是因为昨天的考核吧？这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老吴昨天还和我说这件事儿呢，老吴……”金繁彬转过头，却发现吴影低着头眉头紧锁，竟也在走神。 “老吴！老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金繁彬叉起腰。 吴影抬了抬眼，“嗯。” 金繁彬深吸一口气，算了算了，这可是亲兄弟。 余笙南抬眸看了吴影一眼，安慰的把手附上去，抓着吴影的手指磨磋，“我没事，不用担心。” 金繁彬揉着发痛的太阳穴，适时的出声:“我去点几杯喝的，你们先聊。” 余笙南目送金繁彬出去，主动起身坐到了吴影身边，手指还紧紧的勾着吴影的手，冲着人眨眼。 吴影看着她，心疼的摸了摸余笙南脸上的软肉，将交缠的手放到自己的侧颊，“我没事，你那么难受，还想着逗我开心呢。” 余笙南咧开嘴巴笑:“反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公司决定的我又改变不了，只能下次努力啦。” 吴影笑着点点头，又皱起眉，眼睛里都是担忧，“今年的考核结束，等明年的三月份，社长就退休了，我有些担心，社长退休之后，会出现什么变故。” 余笙南闻言皱眉，“退休？那，那新任社长是谁？” 吴影抿了抿嘴:“沈丰裕。” “沈丰裕……”余笙南听到这个名字一愣，默默的攥起手指，想起那晚的事情，余笙南仍是一阵后怕，吴影看出了不对劲，双手紧紧握着余笙南冰凉的指尖，“南南，怎么了，你还好吗？” 余笙南回过神，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在想，反正我们还有一年，只要再坚持一年就可以出道了，公司除了社长之外，其他人员都没有什么变化，应该没事的。” <
> 吴影点头，伸手将女孩揽进怀里，下巴放在余笙南柔软的毛衣上，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余笙南颤抖着睫毛，清澈的眼睛里都是动容，这是她听到的，最好的安慰了。 “吴影，再等等我好吗？”我一定会重回第一名，以最光荣的身份，站在你身边。 吴影缓慢而轻柔的拍着女孩的背，他将所有的温柔都集中在胸膛，好让他的女孩放心依靠，“好。”我会等你，一直等你，等到你觉得，我们可以光明正大为止。 金繁彬站在门外，看着咖啡厅里相拥的两人，想了想，还是默默走掉了。他想，现在余笙南最需要的，就是吴影的安慰了吧。 毕竟出了那样的事。 金繁彬眉头紧锁，他边走边思考，之前跟许潇晓的谈话又浮现出来，难道许潇晓说的秘密是这个吗？她到底在谋划什么呢？许潇晓怎么有这么大的力量，可以不惜让公司宁愿顶着大家的质疑，也要让她当第一呢？ 这就结束了吗？还是……这只是个开始？ 金繁彬想的入神，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走到了公司门口，自嘲一笑，还真是令人讨厌的下意识啊。 不过也对，好像除了公司以外，他也没有什么可以休憩的地方。 “金先生？好巧。” 金繁彬抬起头，看到了对面笑靥如花的许潇晓，她的头发微卷，刘海有些凌乱，衣服下摆有一些明显的褶皱，在冬日的弱阳下显得恬静又美好。 金繁彬眼睛微眯，他想，若是他跟许潇晓没有敌对的话，他们一定能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甚至是恋人。 “许小姐，恭喜。”金繁彬笑着，这话里掺了几分假，许潇晓并不想探究，眉尾微挑，竟添了不少神韵。 “今天是周末，我以为你要跟那两个人在一起呢，怎么这么有兴致，一个人出来散步。” 金繁彬撩了撩头发，张扬的红色在阳光下显得对一切都那么不屑一顾，他双手插兜，“反正他们俩的情况瞒不过你，本来就是你揭发的不是么？你上次说不会再对小余出手，结果年终考核可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许小姐，言而无信可不好。” 许潇晓低下头，笑的温婉，“公司的决定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命运这种东西真是不好拿捏啊。” “你是在说你运气好吗？”金繁彬冷下了脸，“我不认为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的东西，叫运气。” 许潇晓面不改色，杏眼微弯温温柔柔的笑:“金先生，在你不知道故事全貌的情况下对一个人做出的评判，是犯法的哦，那叫诽谤。” 金繁彬好笑的侧过头，舌头嘲讽的在嘴里转了几圈，“少拿这些说辞吓唬我，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金繁彬说着，走近她，女孩的身上是浓重的茉莉香气，混杂了一点呛熏的烟草味，很浅，但是常年吸烟的金繁彬捕捉到了。 金繁彬侧过头，炙热的呼吸打在许潇晓白嫩修长的侧颈，女孩转过头，不起波澜。他上下打量，再靠近，快要触碰时停住，“许潇晓，你到底知道什么秘密。” 许潇晓淡定眨眼，缓缓后退一步，眼神正好与之平视，笑着开口:“我很不介意告诉你，但是又想起，你是余笙南那边的人，所以我打算不说。” 金繁彬转过头，暗啧一声，还真是令人讨厌的成熟啊。许潇晓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漫不经心的勾着唇，“总之，你和余笙南，就是缺少一点，小幸运。不过会好吧。” 许潇晓上前，拍了拍金繁彬的肩膀，“毕竟你可是练习生中出了名的乐天派啊。” 金繁彬窝火的看着离去的许潇晓，攒紧拳头，那副好看的皮囊也遮不住毒蛇的内心，真是丑陋。 吴影和余笙南手牵手的走在路边，他们待够了咖啡馆，于是出来散步，冬日的风太过凌冽，树上的叶子被吹的一片不剩，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少女不开心的晃着少年的手。 “我就想吃冰激凌嘛，你不给我买。” 吴影难得严肃的脸色，像极了操心的老父亲，“不行。” 余笙南切一声，赌气甩开了少年的手。吴影耐心去哄她，精准搂住被厚重的羽绒服遮盖的细腰，轻轻拍打，“你听话，这个天气太冷了，我给你买杯热可可好不好？” 少女撅着嘴，气呼呼的瞪着两个眼睛，一字一句:“我，不，要！” 吴影头一次拿人没了办法，整张脸皱巴在一起，又无奈又着急。怎样哄才可以让自己的女朋友接受冬天太冷了不可以吃冰激淋这件事情？在线等，挺急的。 余笙南鼓起两个腮帮，大有不买就不理你的架势。吴影挠挠头，比自己做错了舞蹈动作还要挫败，凶又舍不得凶，买是肯定不能买，这
可怎么办。 诶？吴影忽然冷静下来，挑挑眉，装模做样的摸起自己的下巴，“嗯……冰激淋当然可以吃咯，不过听说冰激淋的热量特别大，不知道会长多少肉呢？不过应该没问题吧，我们南南这么瘦。” 吴影弯弯着眼睛，冲着少女一个轻佻的挑眉，要不是这张漂亮的脸，余笙南恐怕要报警了。 不过，该说不说，这招对正在减肥期的女生杀伤力巨大，余笙南一跺脚，“对，我不能吃，我最近已经胖了两斤了，不能再长肉了！零食戒掉，不吃！走，回家。” 说完少女就迈着拯救了世界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吴影默默擦了把汗，还好自家女朋友的自制力惊人，不然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大概是任性够了，余笙南的心情好了起来，边走边蹦蹦跳跳，一会儿跳一下芭蕾，一会儿扭一个探戈，好不欢快，把自己逗的哈哈大笑。 吴影在余笙南的身后默默跟着，形如月牙的双眼一直盯着前面灵动的少女，时不时的伸手虚扶一下，生怕女孩儿绊到自己，看到女孩回头吐着的舌头，无奈的笑着摇头。又舍不得责骂，只能伸出手指在空气中轻点两下，又心甘情愿的跟在女孩儿屁股后头走了。 他了解的。 他的女孩儿心情不好，所以要发泄，可是她太善良，不愿意让别人担心，所以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吴影眸色深沉，天边的日光变成了红色，打在街道的树身，却激不起一点光影，他现在不求别的，只希望能顺利的度过练习期，跟余笙南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