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眼中一片清明。
闻秋抱着双腿坐在地上,头地埋在膝间。琳琅走进她时一脚踩碎了地上的干枯树枝,清脆的声
响让闻秋抬了眼。
精致的绣花鞋和长罗裙映入眼帘,她猜的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琳琅微微弯下腰朝闻秋伸
出了手,不容置疑的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早上为闻秋梳好的发辫已经有些凌乱,方才被云遮掩的月儿不知何时又出来露了脸,琳琅手中
的灯笼与无边的月色映出了她满是泪痕的面容。
闻秋盯着琳琅紧握着她的那只手好一会儿,忽然扑进了琳琅怀中,紧紧的环着她的腰,哭得撕
心裂肺,像是想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似的。
逐风带着方才赶车的铁军卫一道,站在不远处看着琳琅这边。
月光下紧抱一起的身影在身后那片断壁残垣中伴着悲戚的哭声,让人觉得异常的悲凉。
闻秋被带回秋家主宅时四岁,四岁之前,她生活在离燕京很远的原州。四岁之前她住在原州的
一个破庙中,在爹娘相继死去后,她能住的地方只有那个破庙,那时候救济她的人只有同住破庙中
的老乞丐。
秋无心找到她时,她正瑟缩着身子蹲在破庙中的一个小角落,而不远处老乞丐的身体不知何时
已经僵硬。
他帮她葬了老乞丐,带着她回了秋家主宅,而后她高烧一场病好之后有如重生。他总以为四岁
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四岁的孩子,已经可以明了许多的事。她记得那个冬天在破庙中老乞丐僵
硬的身体,记得那年他将她从角落抱起时悲伤的神色——那张与娘亲一模一样的脸上带着心疼。
那时他对她说与他一道回燕京,在燕京他们必能过的很好。
秋家人对于大毓的百姓而言,是一个神祗般的存在,自古以来只有家主的血脉才有资格成为秋
家的继承人。却并无外人知道,自她踏进秋家那一刻起便被当成了秋家下任继承人来教养。
她踏进秋家的那天,是腊月二十四。那时她第一次踏进燕京城,第一次看到如此热闹的燕京城
,第一次踏进秋家的宅子。
进了秋家的门,她也有了新的名字。
秋如初。
他为她取名秋如初,他说希望她能保有孩子的心性,一如最初。
至于她最初的那名字,久了已经有些记不得了,模模糊糊记得当初娘亲爱摸着她的头宠溺的唤
她“初初”。
那四年,她努力刻苦的学一切他要她学的东西,她贪恋他那与娘亲一模一样的容颜,她习惯他
的陪伴,习惯他拿着卷端坐在她不远处安静而沉默的看着。
她所有的努力,只为了留在他的身边,只为了他最初那句在燕京她可以过的很好。
她以为只要她努力了,一切都会像他为她取的名字一样,一切如初。可是他却让她在那场大火
前幡然醒悟,原来并非她努力了,一切便会如初。
乐山上的冷风寒冷刺骨,月华如初,静谧中透着寒意。闻秋抱着琳琅,肆意的哭,肆意的宣泄
她的委屈。
琳琅怀中的闻秋,少了平日的聪慧,少了平日的精明算计之色,寻常而又普通。抛去秋家继承
人的光环,她也只是一个寻常的孩子。
待闻秋哭够了,才慢慢从琳琅怀中退开。她用衣袖粗鲁的抹去脸上的泪痕,站在一旁,却不肯
再靠近琳琅。
琳琅亦不介意,她回过身,看着月光下残破的秋家。她记忆中,眼前这片土地上有一座朴实的
宅院,里头有燕京最高的阁楼,有一人终年身着白衣玉冠,面上戴着精致的半脸面具站在阁楼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