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茶的地点在一楼东面的房间,这里是原来的柴房和旧厨房,节目组为了方便嘉宾做饭,才特地把西面的空房间改建成了带煤气灶的新厨房。 旧厨房的灶台是普通的土灶,两个灶坑,两口大铁锅,连接一根大烟囱直愣愣地冲向房顶。 云翩不愧是当地人,很熟悉炒茶的流程,帮司徒常榆在外面准备草纸和竹匾。 司徒常榆站在灶前,环视一周,转头问fllpd:“有火折子吗?” fllpd一头雾水:“什么?” 系统:【都什么年代了,我们早就不用火折子啦,我们有更先进的打火机哦!】 哦,打火机。 司徒常榆于是改口:“就是打火机。” fllpd从兜里掏出打火机,递给司徒常榆的同时不忘小声交代:“导演说了,只是借给你们用的,用完记得还。” 司徒常榆嘀咕着:“小气,等我赚到钱,买十个还你们。” “那敢情好。”fllpd的表情好像在说,钱没赚到,还挺财大气粗的。 拿到打火机,司徒常榆一边听系统讲解怎么使用,一边走到添柴口,“柴呢?!” 云翩准备好炒茶的器具进来,“怎么了?” 司徒常榆和她大眼瞪小眼,fllpd口罩下的嘴已经咧到耳根,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柴房。 两人在镜头下走进柴房,见到了传说中的柴。 “这么粗?!”云翩看了眼柴,又看了眼司徒常榆的腰,太离谱了,这柴比司徒的腰还粗!她明白了,节目组一定是故意的,谁家好人用这么粗的柴啊,外面都是山林,随便捡点枯树枝、笋壳,又好烧又方便。 她高声呼叫顾续几人,叫他们去捡点柴来。 司徒常榆看着墙边靠着的大砍刀若有所思,没多犹豫就拿了起来,随后稍稍把袖子推高一些,单手举起砍刀,提气、砍下,木柴应声从中间裂开。 “我、去!” 李章安几个人刚走到柴房门口,就看见了这让人惊呆的一幕,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好家伙,林黛玉倒拔垂杨柳,薛宝钗拳打镇关西?” “这柴……还用得着捡吗?” 谢微言负手站在众人身后,目光穿过人群,遥遥落在司徒常榆身上。 她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能把这么粗的柴劈开,神情中有一分意外,和九分跃跃欲试的兴奋,显露出年轻女孩的鲜活与可爱。 系统震惊发言:【宿主,你怎么会这么怪力少女啊啊啊啊啊!好厉害啊!】 怪力少女,司徒常榆意会了这个词语的含义,回忆起一些久远的往事。 其实她也并非生来就是怪力少女的。 约是六岁那年冬天,她被人推进结了一层薄冰的御花园湖中,被人救起后生了一场重病,差点丢了性命。母后怕她继续留在宫中会遭逢不测,于是送她到临洮别院休养,随行的不仅有医官、太傅,还有一位十分厉害的剑术师傅。 她跟着这位剑术师傅学习,每日晨起练剑,从六岁到十六岁,整整十年,从未间断。后来她登基为帝,分身乏术,同时也需要伪装,才逐渐疏于练习,但她也没有彻底丢下,有机会时还是会捡起来练练。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她后来在和谢微言的对战中落败,若是在巅峰时期,她能把谢微言结果了也说不定。 顾续来了兴趣,对着左右手各唾了一口,摩拳擦掌走上前,“让我来试试。” 司徒常榆从回忆中抽身,把砍刀递了过去。 顾续高高举起砍刀,蓄了足足半分钟力,一举砍下——结果虎口被震得发麻,整张脸都疼得皱了起来,柴却一动不动。 “有点邪门。”他向司徒常榆露出崇拜的眼神,“6。” 司徒常榆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略显心虚地瞄了两眼其他人,问系统:【坏了,他们不会发现我穿越的身份吧?】 系统:【不会的,这么离奇的事,说出去谁信啊!】 司徒常榆放下心来。 李章安看完全程,用手肘顶了顶谢微言,“你怎么看,诶?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还一脸欣赏的样子?” 谢微言愣了愣,抬手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弯起了嘴角。 他轻描淡写道:“这有什么可吃惊的。”他早见过了。 不过这一幕又让他想起了刚重生时做的那个梦,那套剑招他还记得,或许该找个时
间再和她过过招。 这么一想,谢微言便有些手痒想动武,他轻轻拨开前面挡路的两个人,走到司徒常榆身边,“我来吧。” 他人狠话不多,浑身都散发着大佬气质,随手拉过一旁的小马扎坐下,举起砍刀,连蓄力都不用,刀刀落在实处,几下就把大粗柴分解成细木条。 李章安恍然大悟,难怪不吃惊,原来你们是一样的狠人。 不过为了照顾面子,他还是说:“那这个劈柴的事就大家轮流吧,今天由谢微言负责,明天我来,后面的大家自己按顺序排一下子。” 劈柴是不会劈的,最多他去附近的林子里捡,嗯,就这样。 其他人同意了这个方案,各自商量好捡柴的日期,作鸟兽散。 谢微言手上劈着柴,看司徒常榆还站在旁边没动,仰头问她:“不去炒茶?” 司徒常榆两辈子加起来,没见过他这么生龙活虎,话里有话道:“不着急,我多欣赏欣赏你力大如牛的样子,我依稀记得,从前外出行猎,你可是连弓都拉不开呢。” 她语气中满满的嘲讽,谢微言哑口无言,毕竟从前的确是他怀有二心欺瞒了她。 司徒常榆也没想听他狡辩,说完就转身走到隔壁,和云翩两个人合力把火烧起来,又把锅仔细洗了一遍,站在灶台前静静等锅烧热。 等待期间,她数次把手放在距离锅面两掌高的位置,感受锅底的热度变化。 按照现代标准,春雾金露的炒茶温度大约需要控制在180到200摄氏度之间,而且也可以使用温度计进行准确测量,不过旧时的茶农往往都是这样用手来感受,因此经验显得尤为重要。 等到时机差不多,司徒常榆果断往锅中倒下一部分茶芽,她的手在两百摄氏度左右的铁锅里上下翻飞,把茶芽翻来炒去、又揉又捻,生涩的青草味慢慢褪去,柔和的茶香味逐渐散发出来,这一步骤便称为杀青。 大概炒上十分钟,茶芽的湿度、香味、颜色都差不多后便可出锅,这一步毫无标准可言,全看个人经验,这锅中的茶芽将来到底能被评定为一级成茶还是三级成茶,此刻便基本奠定了结果。 茶芽出锅后,用先前准备好的草纸包起来,放到竹匾中,再用湿毛巾盖上,等待三十六小时,这一步骤是为闷黄。 七个人这一天采回的茶芽不算多,分三次就能炒完。 系统发出感叹:【宿主,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什么都会啊,既会劈柴,又会炒茶,简直六边形战士。】 司徒常榆弯唇谦虚道:【只是碰巧而已。】 方才炒茶时灶台附近太热,她浑身都被汗水浸透,赶紧上楼洗了个澡,下来时其他人都在天井里闲话家常。 她一下来,云翩立刻请她入座,“来来来,给我们的炒茶大师让座。” “你们在聊什么?” “我们在说要不要选个队长,总不能一直散漫着,无组织无纪律的。” 司徒常榆在小竹椅上坐下,“你说得有些道理,我觉得你就挺合适做队长的。” 既有想法,行动力又强,还擅长组织。 这么一开口,众人便讨论开了,有想当队长的,比如顾续,也有不想当队长的,比如司徒常榆和谢微言,最终大家一致同意用抢凳子的游戏来选出队长。 司徒常榆和谢微言不知道抢凳子是什么游戏,全靠系统普及了游戏规则,不想当队长的话,悄无声息做个弊,不要用心去抢凳子就好了。 有了拍摄素材节目组也很开心,主动帮他们准备好凳子,还帮他们播放音乐。 七个人围成一圈,跟着音乐的节拍绕圈走,不知怎么的,谢微言恰好在司徒常榆前面,看着他的脚后跟,司徒常榆忍不住起了坏心,装作不经意,看准时机一脚踩了上去。 她大概是低估了自己这一脚,自觉并没用什么力,可那只鞋,直接从谢微言脚上掉了下来,露出了他穿在里面的——猪八戒袜子。 司徒常榆瞪大双眼,“这是什么……” 系统紧随其后:【哦豁!】 谢微言转过头来,耳根子红了个彻底,只是掩在夜色之下,不大看得出来,他羞得蜷了蜷脚趾,竟有些无措,“我……你在做什么?” 司徒常榆往后跳了一步,“我不是有心的!” 才怪! 谢微言竟会穿这么可爱的袜子!她可以笑他一辈子! 谢微言顶着所有人想笑又不敢大声笑的目光,故作镇定穿上鞋,站起身后,鬼使神差地,全然忘了什么“非礼勿视”、“男女有别”,双手扣住司徒常榆的肩膀,飞速把她转移到自己前面。
他实在怕她再一次“无心”踩掉他的鞋,天知道,他也是直到来上综艺的前一天,才发现原身留下来的都是这样可爱的卡通袜子,那时夜深,他再想买也来不及了,只好就这样放进行李箱。 司徒常榆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换了位置,和云翩面面相觑,无声地笑了起来。 表面气场两米八的谢微言,穿着这么可爱的袜子,这是什么天杀的反差萌! 节目组看没什么事了,宣布大家继续转圈,这次司徒常榆心有余悸,总是留心自己的脚后跟,生怕被谢微言报复了。 可谢微言不知道在想什么,始终离她两步远,绝不多靠近一点点。 很快,节目组一声哨响,谢微言光速淘汰。 他快速远离“战场”,躲到廊檐下的阴影中,抬手揉了揉热得发烫的耳朵,一直看向司徒常榆,眼神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