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之间,车队焕然一新,非但恢复了行进的步伐,更添了一抹雄浑之气——十数位蒙古铁骑如鹰击长空,赫然加入护卫行列,他们是虎墩兔憨麾下千人长麾下游弋的勇士,威风凛凛。
这片广袤牧场,乃千人长之领地,其势如虎添翼。
当车队身份揭晓,乃大明使团之尊驾,一时风云变色,顾小佳一行人几陷不测,皆因昔日盟友大明,竟有负于义,坐视插汗部沦亡后金铁蹄之下,更遗留下三千金之债,未得清偿,怨怒难平。
千钧一发之际,顾小佳智计百出,犹如舌灿莲花,言此行专为化解旧怨而来,誓将面见大汗,重筑盟约,一切纠葛皆可云散烟消。
更妙笔生花,微露口风,提及大明或重启市赏之制,此语一出,犹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市赏之制,实乃大明恩泽广被,于蒙古各部设贸易之桥,使马背民族得以换取粮秣布帛,而朝廷亦以绸缎钱粮相赠,以示怀柔远人之意,其意深远,其情拳拳。
蒙古铁骑驰骋无垠,畜牧为傲,然农耕之术非其所长,肉食虽丰,犹感匮乏。
时至白灾肆虐,雪覆草原,牧草难觅,牲畜或毙于寒,或殒于饥,实为草原儿女之浩劫。
蒙古贵族,对大明锦绣、瓷光情有独钟,更兼铁器银饰,乃至日常琐碎,皆仰仗中原之赐。
虎墩兔西迁壮举,亦含觊觎右翼部落市赏之谋。
历经千辛万苦,部落方定右翼,未料崇祯帝一语成谶,市赏骤停,令虎墩兔怒不可遏,犹如晴空霹雳。
那目不识丁之千人长,闻讯色变,前倨后恭,非但赔罪连连,更以保护之名,增兵蒙古铁骑十数,然刘振伟等七边军宿将,却遭卸甲之辱。
辛一博于蒙古骑兵前,笑谈蒙古之“香”氛,言其蒙古包内气息“别具一格”,顾左右而言他:
“老顾,观此鞑虏,对大明似有微词?”
言辞间,不失讥讽之意,然加密通讯之下,无所顾忌。
实也,草原辽阔,林木稀缺,取暖炊烟多赖牛粪之火,加之蒙古人沐浴之习鲜有,故气味独特,自成一派“风味”。
唉,此皆源于新皇登基之初的风云变幻,顾小佳身为学富五车之士,自是洞悉其中曲折。
昔时,朝廷为御建州女真之锋,智取联袂之策,与虎墩兔共谋大计,意在夹击强敌。
然国空虚,仅许千金之诺,年赠白银四千两,并设市赏之制,实乃权宜之计。
虎墩兔虽觉此赏菲薄,然念及抗敌大计,加之部众劝勉,终慨然应允。
未料,野猪皮铁骑骤至,广宁城危在旦夕,虎墩兔率两万铁骑疾驰救援,却迟来一步,城已沦陷。
转而固守山海关,誓守大明疆土。
天意弄人,天启帝龙驭宾天,新皇登基,骤令停赏,此举犹如晴天霹雳,令虎墩兔怒不可遏。
百转千回,赏银无望,一怒之下,竟在边陲之地劫掠而归,察哈尔与大明之间,从此烽烟再起,唯余刀光剑影,劫掠不息。
顾小佳暗自喟叹,崇祯之治,或言格局未展,错失良机。
至于蒙古风土,豪放不羁中偶现不羁,顾小佳早有预见,自是淡然处之,不以为奇。
历经一日半的西行跋涉,使团终抵虎墩兔憨之域,岂料遭逢冷遇,被以微恙为由,随意安置于一朴素蒙古包内,拒之门外,更遣精锐蒙古铁骑环伺,戒备森严。
“此等行径,何其荒谬!欲见不得见,欲去又受阻,此间蒙古包,竟成囚笼,吃喝拉撒,无所遁形,岂及吾等马车之舒适?
老刘等人安危,更是牵肠挂肚。”辛一博愤慨而言,言辞间尽显不满。
踏入这异域军营,二人与七卫士分散,竟被幽禁于蒙古包内,寸步难行。
“哼,分明是想坐地起价,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