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三两个时辰,李秋兰睡醒了,听闻喜筵说大小姐醒了,忙不迭地央人扶了过来。
沈如是这不见人也就罢了,一瞧见心里头的委屈却是怎么也收不住,登时红了眼眶。
李秋兰以为她是伤口疼了,忙抬手抚了抚沈如是的头,疼惜道:“是娘不好,来的迟了,叫你受了委屈。”
沈如是强忍了泪摇了摇头,见李秋兰一日比一日消瘦了,垂眸不语,一肚子的担忧。
“那日姜老送你回来,瞧着浑身是伤的你真是叫娘恨不得将那贼人千刀万剐。外头的也罢了,也不知我女儿碍了谁的道了,竟然叫人如此算计。”李秋兰伸手替沈如是掖了掖被子,面上满是狠厉一改往日的和蔼。
沈如是伸手抹了抹眼角,衣衫随着动作滑落,一双遍布伤痕的玉手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李秋兰面前。李秋兰垂下眼眸,正好将这一幕瞧了个一清二楚,目光闪了闪。
“我前些日子,倒是发现了菲姐姐落在竹林里头的帕子和一些旁的,如儿觉得蹊跷但又不敢妄加揣度便交到了祖母那儿,祖母说菲姐姐与人私通,这才将菲姐姐赶了出去,这些腌臜事儿原是不该污了娘的耳朵,但如儿左思右想又觉得想不通顺。”沈如是眨了眨眼,怯懦地说道。
话音刚落,沈如是又道:“再者后来便是菲姐姐跑了出来,后就有外界的传闻。到底还是如儿的过错,辱没了侯府的好名声,还叫二叔跟着遭人……”
沈如是话未说完,便低低地啜泣起来,挣扎着似乎要起身。李秋兰见状忙搂着沈如是,“你起来做什么,好生躺着便是。”
“娘,如儿真叫是侯府的霉星,若是爹爹回来了,如儿真当是没脸见他了,还请娘责罚。”沈如是将头埋在被子中,委屈的声音传来,听着叫人心疼。
李秋兰叹了口气,板着脸呵斥道:“瞧你说的,你若是错的你祖母会将人赶出去?女子本就要洁身自好,养着这种人才叫辱没了侯府的名声。饶是你爹爹知道了也要夸一夸你,你且好生将身子养着,娘自有分寸。”
说罢李秋兰又嘱咐了沈如是身边的几个丫鬟几句,又命人从宁德院的房里头搬了好些滋补身体的,这才放心离去。
待李秋兰踏出扶风院,沈如是无奈的一声嗟叹。原是不打算将这些说出来惹得李秋兰怀疑知晴的,但若是不扯开来,按李秋兰这毫无心计的性子又怎能在侯府安然无恙的诞下子嗣。
二房都是虎视眈眈的牛鬼蛇神,日日盯着空子要将手往宁德院里伸。
沈如是微微一笑,面上满是无奈,望着朱窗外头的芭蕉失了神。
想起那日殊死搏斗的一幕,全靠上天眷顾,稍有差池便一命呜呼,即便身后有顾无妄。
但此次的幸运是侥幸,谁又能保证日后每一次,她都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若是……那谁还能护一护爹娘和祖母?
果真按沈如是所想,李秋兰刚回宁德院便拢了一众昔日心腹,发了难。
如今她谁也信不得,先是立了威,又是挑挑拣拣了半晌才捡出几个忠心耿耿的。都差去了寤寐园,瞧一瞧那知晴有何动作。
沈如是倒是得了契机休息会儿,李秋兰前脚刚走,老太太也由王妈妈扶着过来。瞧着孙女这般面色憔悴,心里头跟蜜蜂蜇似的,一下下叫她喘不过气。
老太太原是要亲自彻查沈如是的事情,奈何方才在院门口碰到了挺着肚子的李秋兰,非坚持着,要亲自操持这件事情。
老太太寻思着,通过这个事情若是能锻炼到那个媳妇,也还算是不错,在这后宅之中性子太软弱了,免不得吃亏。
如此老太太也只好点头应允了,顺便派了手边上的红袖一路上帮衬。
自扶风院回去便转头入了佛堂,称要闭关五日,日日吃斋念佛替侯府求个运道,替小辈求个福气。
喜筵跟在李秋兰身边最久,也最懂李秋兰的心思,便被李秋兰派了去,亲自盯着寤寐园的人。
果不其然,到了夜半便瞧见知晴的贴身丫鬟鬼鬼祟祟的开了院子的门,再三打量见四下无人这才放了胆子蹑手蹑脚的出来。
李秋兰派人一路尾随那丫鬟去,只见那丫鬟一路来到了严朝堂门口,竟是从怀中掏出了了两把钥匙,往那门上悬着的门锁上插进去一转,只听咔哒一声,门锁竟是被打开了。
瞧见那丫鬟进去,喜筵面色微变,这严朝堂接二连三的发生了不少怪事,眼下还是有些忌讳的。喜筵招了招手,身后又走出了几个家卫。
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的摸索进了院门,原就是半夜,在外头倒还有些微光,这一进了院门,连路都瞧不真切,哪还寻的到那丫鬟的人影?
倏地一个人影掠过,严朝堂的门竟是重重地合上了。喜筵等人慌了神,忙唤了身旁的喜瑞,几人领着家卫回头往门边跑去。
“咔哒”
但还是晚了一步,门被自外头锁上了,喜筵等人心中一惊,暗道不好,这是着了她人的道。
几人拢在门边瑟缩着,都提心吊胆,生怕同大小姐那日那般被人掳了去。
“喜筵姐姐,不如我们喊人吧,我们人多喊上一会儿总会有人听到。”喜瑞胆子小,此时挽着喜筵的胳膊几乎将整张脸都埋到喜筵衣裳中了。
“严朝堂本就隔得远,自小姐出事之后,夫人便明令吩咐了,谁都不准靠近严朝堂,今日我们算是破例,你说这时候你找谁来救咱们。”喜筵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搂着胆小的喜瑞,轻声说道。
“眼下只能等天亮了。”
蓦地,一个东西自院墙外头扔了进来。喜筵一惊,想起了自己袖中的火折子,忙将火折子点着四下照了照,谁知这一照真叫人下出个好歹来。
还未待喜筵瞧清,身后便传来声声的尖叫声。
“莫一惊一乍的,人吓人才真叫个吓人。”
喜筵回头呵斥了一句,猫下腰上前想将那东西捡起来,竟是个小香炉模样的东西,精致的很,较府里头用的可高档的多,通体都是琉璃。
摸着温温润润的,竟还有热气,喜筵拿着火折子定睛一瞧,竟还散着烟,想是在着些什么东西。
“喜筵姐姐,你快回来。来人啊救命啊!”身后喜瑞惊恐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