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知县的这份告示,犹如一阵旋风,迅速扫过整个宁乡县城。短短几天时间,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几乎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日,在宁乡城北的某个院落内。
“他想都别想,我家的田,凭什么还要给他银子,才能赎回来?我就不给他,看谁敢买我家的田。”
乱哄哄的人群中,一个身材瘦弱,面黄肌瘦,脸上的颧骨高高凸起,显得极为刻薄寡恩的男子不满道。那声音高亢中夹杂着怒气,一时之间引得其他一些人纷纷赞同。
“赵先生说得对,只要咱们万众一心,我就不信,他简从能将咱们都逼反了?”
“他也不看看,这宁乡是谁家的天下。咱们敬他,他才是知县,咱们不敬他,他狗屁不是。想要卖咱们的田,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不大的小院内,人人义愤填膺。看那姿态,若是简知县在这的话,估计会有人上去踢他几脚解气。
不过,在官府上千年的欺压下,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他们这豁出去的勇气。
在人群的外围,一个样貌苍老,老实巴交的中年人欲言又止,生活的压力早已压弯了他的脊梁,就连说话,都透着底气不足,试了又试,最终还是小声道:“民不与官斗,要不然咱们还是算了吧。每亩三两银子,也不算离谱。”
声音不大,却好似一滴清水滴入了油锅,瞬间沸腾起来。原本围绕在他身边的人群,纷纷向旁边闪避开来,将他暴露了出来。
那赵先生怒骂道:“王狗子,你他娘的说什么丧气话?那是咱们的田,凭什么还要给衙门银子?你今天若是给了,那衙门还不以为咱们是好欺负的,日后日日要钱,怎么你也给么?”
“我。”王狗子双手死死抓住衣角,一声不吭。
“他娘的,咱们在这商量怎么对抗官府暴政,他却在想着怎么去投降,说不定还回去告密,这样的人留着做什么,干脆打死算了。”
“对,这种祸害怎么还能留在世上,打死他。”,
“打死他。”
一时间,刚刚避闪开的人群,又怒发冲冠地围了上来,义愤填膺地好似要将王狗子生吞活剥了。
“诸位,且听我一言。”赵先生及时出手,拦下了愤怒的人群,“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咱们高尚镇的人,打死他,恐污了咱们的手,将他赶出去也就是了。”
“好,那就听赵先生的,将他赶出去。”
“还不滚?”
王狗子如蒙大赦,仓皇向门外逃了出去,走到门口,慌不择路的情况下,被门槛绊了个狗吃屎,引得院内众人哄堂大笑。
王狗子离开之后,赵先生继续道:“诸位,王狗子说得虽然丧气,但其中也不乏有理之处。民不与官斗,自古如此。咱们要想跟那知县掰手腕,恐怕还需要用些手段。”
这话说得有理,众人也都纷纷点头称是。更有人道:“赵先生,咱们这群人之中,你的头脑最好使,咱们都听你的,你说说,咱们该怎么办。”
赵先生双手合拢,作揖道:“多谢诸位的信任,当此之际,我也就不推辞了。
依我看,此事有二。第一就是咱们必须抱团,正所谓法不责众,咱们只有抱在一起,那简知县才能心生顾忌,不敢胡作非为。”
看众人点头认同,赵先生接着道:“其二,就是咱们不能出头,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咱们毕竟不过一介布衣,跟简知县正面冲突,不过是自寻死路。
故而,窃以为,咱们最好找一个官面上的人,让他替我们冲锋陷阵,咱们隐藏幕后。如此一来,方是两全其美。”
这话一出,更是应声不断。正所谓说归说,做归做,真要让他们跟简知县正面冲突,他们也没那个胆量。
一人道:“赵先生说得有道理,只是这个官面上的人,咱们应该找谁?”
赵先生走了两步,回首道:“依我看,这个人选非田县丞莫属。”
“田县丞?”此言一出,顿时又引得一阵议论声。
“诸位,田县丞同样也是朝廷命官,虽级别比简知县稍低,但也不是简知县可轻易拿捏。
另外,大家也知道,简知县自从上任以来,每每与田县丞发生冲突。故而,除了田县丞,我实在想不出宁乡县还有第二个人敢跟简知县硬碰硬。故而,我以为,田县丞将是不二人选。”
众人乱哄哄的议论一番,最终还是没说出第二个人选出来。最终还是有人道:“好,那就选田县丞吧!”。人群中其他人也都陆续认可了田县丞才是最好的人选。
不过虽然大多数人陆续认可了田县丞,但质疑声依旧不绝于耳。
“我听说,田县丞为人最贪。咱们要是让田县丞为我们做主,那该花多少银子?”
不过这种声音瞬间淹没在一片嘈杂之中。
“这个时候哪还能顾得上区区几两碎银?尽快将我们的田地拿到手才是正道。”
“就是,这话说的有道理。”
“算了,别想其他了,
就让田县丞为我们做主吧。”
眼瞅着仅剩一点杂音也被抹杀在嘈杂的议论之中,赵先生嘴角微扬,随即又被他掩饰了过去。
“诸位,既然咱们选择让田县丞为我们做主,那咱们是不是也该凑一些银子,孝敬孝敬田县丞?”
说到了银子,人群顿时沉默了下来。他们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少拿银子,但到最终却还是要拿银子,那他们聚在一起的意义何在?
赵先生见众人沉默了下来,心生不悦,暗中朝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人影使了一个眼色,那人收到后立即道:
“我觉得这笔银子该掏。这年月,哪有求人办事,不给银子的?再说了,现在已经不是银子的事,而是要赌一口气,要让简知县知道,咱们这群人也不是好惹的。
这银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