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转眼过去了三个月。程鹏在郑玄的悉心教导下,学业一日千里、突飞猛进,堪堪快赶上师兄们了。而师兄们在程鹏的追赶下也感受到压力,更加刻苦学习,一时间你追我赶、热火朝天。荀爽、司马徽也抽空讲课,学子们受益匪浅。
从郭嘉口中得知戏志才名忠、字志才。已出外游学去了、不知所踪。没听说过徐庶此人,可能还没出名。虽说有点遗憾,但隐隐收获了郭嘉已是极大惊喜。荀彧本身极为聪明,又太有主见,对程鹏有丝丝防备心理,所以收服的难度太大了——因为程鹏本身还没有根基、家族还没有荀家大、家族名气更没有可比性。虽然郭家是颍川大家族,而郭嘉只是偏远庶支,基本上已沦落到寒门了,所以两个人反而意气相投、更容易走到一起,经常在一起纵论天下、研讨学问、喝酒下棋。
这天,郑玄把几个入室弟子招来,严肃地对他们说:“为师这次来颍川,是因为执掌朝廷权柄的外戚大将军何进为了笼络人心,征辟为师入朝为官。而青州的州郡官吏为了讨好何进,胁迫为师进京。为师不得已,只好入朝去见何进。何进为表示礼贤下士,对为师礼敬有加,设几、杖之礼以待。为师为保持名士节操,拒不穿朝服、只穿普通儒服与何进相见。仅隔了一夜,为师未等授予官职就逃走了。恰好慈明正在著,需要与为师研讨,所以才滞留颍川,边授课边帮慈明著。”
郑玄喝了口茶,接着说:“可能消息走漏了,大将军何进派人来颍川寻为师,所以这里不能再住下去了。而这个大将军粗鄙无、必乱天下。为师细思良久,决定回老家高密避难,老父寿龄已高,为师还要尽孝心。慈明也准备避居汉水,逃避大将军而专心著述。”他看着程鹏道:“你等可愿与为师一起去青州?”
程鹏道:“读万卷不如行万里路。学生愿意追随先生,一路聆听教诲,一路欣赏这大好河山。”
郑玄抚须微笑:“你总是说些出人意料的好句子。不过这句话非常的有道理,众弟子谨记。”
其他入室弟子齐齐应道:“弟子记得了,愿追随恩师。”
郑玄又道:“只是现今兵荒马乱的,不知道走哪条路。”
众弟子默默无语。程鹏想了一下,说道:“恩师,弟子想来,走陈留、兖州、过泰山到青州最近。但这一路,黄巾余部众多,流民山贼蜂起,而官兵同样胡作非为、极不太平。所以弟子认为可以走陈国、沛国、徐州彭城、下邳,再北上过了琅琊就到了高密、北海。这一路相对来说比较安定。”
郑玄赞许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对地理如此熟悉、心思如此缜密。”
程鹏谦逊道:“学生在上蔡令那里见过大汉十三州地图。”于是郑玄做了决定,然后去与荀爽告辞不提。
这边程鹏让典韦紧急招来裴元绍,先问了在颍川的布置情况。裴元绍说这边已招收了近百人,布置了情报点。由于有商队掩护,比较顺利,并且已经到洛阳去了一趟,在那边成功留下了几个人。程鹏表示满意,然后就说了去青州的意义:除了游学扬名,一路还可访贤求才,建立人脉关系。裴元绍多带点人,沿途布置情报点,重点是徐州。裴元绍的优点是程鹏布置任务,从来不问为什么,立即予以执行,当即下去布置。
郑玄向荀爽告别,荀爽苦留不住,遂设宴践行。荀氏私学的学子们听了这几个月郑玄的讲课,十分不舍。特别是郭嘉,这几个月和程鹏交往是他最快乐的时光,程鹏不着痕迹地劝他少喝酒、健康的生活方式,并且这货太聪明了,棋艺突飞猛进,已可以偶尔赢程鹏了。所以郭嘉闹着要跟随郑玄(实际上是想和程鹏待在一起)而去。程鹏苦劝,以他父母身体不好为理由、用孝道的大义名分才劝住了他。
践行宴罢,郑玄、荀爽洒泪告别。荀爽送些钱财,郑玄不受,荀爽不由分说,强行塞给程鹏。老头子瞪着眼睛,不由程鹏不收。程鹏只好苦笑望着郑玄,郑玄转过头去,程鹏让典韦收下,并向荀爽致谢。荀彧、郭嘉等送出三十里地才洒泪分别。
荀彧带郭嘉等回来,各自分别。管事让他去荀爽房。荀彧进得房,禀报了送别郑玄等的情况,荀爽长叹一声,让管事守在门外,不得让人打扰。
荀爽问道:“你对程鹏此子感觉若何?”
荀彧回答:“太深了,侄儿看不透。”
荀爽叹道:“别说是你,老夫也看不透。那四句箴言,如果是饱经风霜和经历长久人生的硕儒大师说出来还让人相信,他才是十七岁的孺子啊,怎么会有这么高深的感悟见解?他的三叔俊逸老夫也见过,不过是诗酒风流的翩翩公子,也说不出这么振聋发聩的天下至高之言。”
荀彧道:“会不会他有特别的机缘,认识一隐世高人,得他的指点,‘知节四言’只不过是那隐世高人所言?”
荀爽道:“不太可能。这四句乃是积极入世之言,他的内涵就是‘以天下为己任’、并且不惧刀斧加身、毫不退缩,绝不会是隐世之人。老夫所认识的、所见识的人和事不少了,没有人能说出如此惊天之言,连老夫都不能!”
荀彧感到震动:“那阿叔如何看待程鹏呢?”
荀爽道:“此子或为大忠或为大奸,绝不会碌碌一生。或许老夫能活着看到他惊世绝艳的那一天。”
荀彧问道:“那侄儿该如何与他相处呢?”
荀爽道:“结好于他,必要时资助与他,至少避免与他为敌。我们荀家人才众多,但没有改天换地的人主之才。所以要多方下注,才能保家族永远屹立不倒、长盛不衰、兴旺发达。”
荀彧肃立道:“侄儿谨记。”遂告辞而出。
郑玄师徒先坐船顺颖水而下,来到颍阳,弃舟登岸,步行向东。走了四天,来到许县即原本历史中的曹氏大汉朝廷都城许昌。这里由于世家大族聚集,所以城高墙厚,面积广大,人口众多,商业繁荣。程鹏暗暗记在心里:今后一定要掌握这里。悄悄让裴元绍把这里作为重点、多安排情报点。
向东又走了五天,来到陈县。故地重游,不禁抚剑感慨万千。陈王刘宠欲宴请郑玄,郑玄最讨厌这种迎来送往的应酬客套,对重礼坚持不受,只住了一晚客栈就匆匆离去。
一路辛辛苦苦走了二十天,经过苦县、谯县、太丘,到达沛国(现淮北市),估算平均一天走二十里路。郑玄决定在这里修整五天,毕竟是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了,身体也有点吃不消。程鹏带典韦、裴元绍上街,看见这里人流攒动,城池完整。想到这里亦属豫州,但原本历史中却一直掌握在徐州手里,程鹏要求裴元绍把这里也作为重点布置情报点。
马上就要进入徐州。此时的徐州刺史是朱并,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郑玄让大家低调,免得招惹了他。所以住在偏僻的地方,不引人注目。为了不惹事,决定不进彭城,绕城而过直奔下邳。
下邳实际上是当时徐州面积最大、人口最多、城墙最高大宽厚的城池,后来陶谦就把徐州治所迁到下邳。程鹏进城时看到城楼大“白门楼”三字,不禁想起吕布的悲凉结局。看来这一路有三个重点:许县、沛国、下邳。程鹏记在心里,并告知裴元绍紧密布置不提。
过了下邳,就开始北上。第一站到了东海郡(现山东郯城),安顿下来,程鹏带典韦、裴元绍想去找糜竺。东海郡的糜家商铺有很多,一问糜竺,言道:“大公子家在朐县(现江苏连云港),已和二公子出外经商去了,不知何时归家。”程鹏留下名刺,请他们转交糜竺,异日得空定来拜访。
又走了几日,就到了琅琊,即将进入青州。这里是诸葛亮的家乡,不过这时的他还是个在玩泥巴的小屁孩,程鹏不想去干扰他的成长历程。
进入青州对郑玄来说就算是到了家了,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精神焕发、脚步轻快。总共走了两个多月,秋高气爽之时回到了高密县郑玄老屋。
郑玄老家原是很贫穷的,住的几间茅草房。郑玄刻苦好学,终于成名后,为家里修了几间瓦房,也买了一些地,算是脱贫了。郑玄的老父已八十了,在这个时代简直是十分罕见的高寿!郑玄的兄长已经过世,家里只有几个晚辈在务农,照顾老人。老人已经失去记忆了,郑玄看了心里难过,亲自侍候了老人,吩咐晚辈好好照顾。晚辈都是些朴实的农民,对郑玄很是尊敬,忙不迭恭谨答应。几天后郑玄带众徒离家,到西面一个峡谷中住下,这里有很多洞穴(石屋),峡谷外是一个上千亩大的湖泊,湖边有些荒地。这里刚好在高密县和北海郡城中间,有官路相通,很是方便。边教学见耕作,倒也自得其乐。
青州及北海郡官吏对郑玄还是很尊敬的,再也不来逼他就仕,还不时送些粮米蔬菜,把家中一些年少弟子送来听讲。程鹏和典韦、裴元绍也间或去北海、高密采买、走访。郑玄受程鹏“读万卷不如行万里路”的启发,也鼓励学生们在听课之余多到外面走走,长长见识。
过了年,程鹏已十八岁了。三月的一日,他带典韦、裴元绍来到东莱郡外海边一处山坡,看着辽阔的大海翻滚着波浪,不禁豪情满怀。正歇息间,忽听下面一阵兵器叮叮当当不绝于耳。三人潜过去一看,只见五十多个黑衣人正在围攻一个壮士,该壮士身长接近八尺,面色微黄,有一副漂亮的小胡子。他手持腰刀,奋力拼杀。但对方人多势众,处于绝对下风,并且已经受了一些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