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屈厘刚咽下去的那股委屈劲儿又上来了,她辩解道:“我俩真的没说什么。”
她直接将聊天页面点开,周思年下意识偏过头,屈厘反倒递到她眼前:“你看吧。”
周思年扫了一眼,露出的聊天记录里都是些很平常的对话,平常到仅仅类似于“吃饭了吗”。
只有一句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姜辰轩发的,大概意思是对屈厘说,这次开学就快高三了,咱们一起加油,争取以后能到同一个学校读大学,至少也得同一个省。
“没了?”周思年问,“就因为这句话,你们一家三口吵到你直接离家出走?”
“不然呢?”
这不过就是两个情窦初开的学生对于未来的美好愿景。据周思年所知,正因屈厘家里对这方面管得很严格,所以虽然你知我知,但他们俩的关系甚至连窗户纸都没戳破。
由此可以见得,这句话算得上是姜辰轩比较“大胆”的心声吐露了。
但就这样几个字,能让屈厘离家出走,还是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自从上了高中以来,他们眼里就有努力读,出人头地,好像考不好的话我这一生就结束了一样……”
她语气里渐渐带上了哭腔:“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但代价就是我再也没开心过,所以我才住校,在学校里的那几天才能短暂逃避一下,才能觉得稍微放松一点。”
“他们为什么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那这就说得过去了,长时间积压在内心的情绪,就像一点点往骆驼身上放置的稻草。
而今天这个聊天记录,就是压垮屈厘的最后一根稻草。
屈厘找不到方式还口,因为到了这种地步,无论她据理力争什么话,最后都会被父母以“我养你这么多年,我是为你好”而打回来。
周思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要不,等大家气都消了的时候坐下来好好聊聊?你有跟他们聊过吗。”
“没有”,屈厘摇摇头,“他们肯定听不进去的。”
的确,在这种时候,当事人的心情不亚于秀才遇到兵,若是已经有了经济独立的底气倒还好说,但未来的一年甚至很多年,可能都还得靠家里。
身旁这人眼里包着泪,固执地盯着墙壁,周思年也又些难为情,她从未经历过这些,很难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或建议。
蓦地,她忽然想到:“导致今天争吵的原因,在于你爸妈对你的不信任,他们觉得你早恋了,觉得这会影响到你的成绩对吧?”
屈厘点点头。
“那有没有可能你回去之后先认个错,等大家都气消了,再好好地把原委都解释一遍,刚刚给你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其实也能听出来,她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要不先试试?”
屈厘半信半疑:“我都有点不想跟他们说话了。”
“还没完呢,周思年说,把事情说清楚之后,你跟他们约定好,到高考前谁都不许再提这个事,然后你用自己的高考成绩来说话,到这时候,他们总没话讲了吧?”
“这能行得通吗?”屈厘说。
“行不行得通先试试嘛,你都说很久没跟他们好好谈过了,万一呢?”
“路是人走出来的,固执的人意见也不是一天就能改过来的,哪怕他们陈旧的观点能松动一丁点,那都证明是你人生路上的一个大成功。”
但屈厘还是有点不愿意:“那要是我高考完没考好怎么办呢?岂不是更加证明他们是对的了?”
“呸呸呸。”周思年迷信地捂住她的嘴,“考都没考,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总之你先试试,大家都别急眼,此路不通那我们就挖个地道,总会有办法的,嗯?”
或许是她总是这么乐观,屈厘被感染了些,良久后,她终于点了点头说:“那我改天跟他们好好聊聊。”
她抹去眼角的余泪,想抱一下周思年,谁知后者看到她的动作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周思年蹭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说:“你别整这肉麻的一出啊,我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屈厘一愣,瞬间破涕为笑。
“感谢的话就别说了,等这方法你真的试过之后有效再说吧。”
周思年眨了眨眼,说:“那时候再请我吃饭也不迟。”
“唉”,屈厘叹了一声,“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你,如果这条消息是发生在你身上,肯定完全不会是这个样子。”
这个问题周思年倒是从来没想过,但她开口否认道,“也不一定,没发生的事情谁也没法预测,家家还有本难念的经呢。”
想起来许苓岚接连两次问她和项琢的关系,她笑说“说不定我爸妈反应比这还大呢。”
“那我不信”,屈厘摇摇头,“你爸妈看起来就是很开明的那种,以后你要是喜欢什么人,他们第一反应肯定是支持你。”
听到喜欢两个字,周思年有一时间的怔愣,她整个人窝在椅子里,一抬头就能看到墙上那张写着生日的便签条。
“说起来……”她忽然问,“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