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懒得动了。”周思年十分诚实,“我看他们围着篝火跳,热闹是热闹,但是看起来好累,我还是更宁愿在家里瘫着看春晚,还有那么多零食吃,不比在那挨烫好吗?”
项琢有点好笑,说:“那你还让我去?”
周思年惊觉自己已经被这人绕得前后矛盾了,于是非常拙劣地岔开话题:“让我们来猜猜待会儿到小区楼下的时候,电梯停留在第几层吧!”
项琢:“……”
日子念叨着过时总觉得缓慢无比,但若是不在意它,等到再回过神来,或许就已经到了自己期望的那一天。
寒假在春节前后各十来天,恰好凑够了一个月出头。
最后一天领完各种寒假作业时,回家那条路上已经挂满了中国结,以及大小不一的红灯笼,一下就把过年的氛围渲染了出来。
按理说应当是很愉悦的心情。但周思年感受了一下包里的作业重量,实在笑不出来。
“我们只是当一个月”,她语气颓丧,说,“这些科任老师是不是觉得我们放一年啊?他们看看这些作业,真的是能在一个月之内写完的吗?”
周思年站在桥上,远远望了一眼江水,说:“我崴了的脚还没好,寒假写完这些作业,不会直接变成偏瘫吧?”
项琢在身旁听着她时不时蹦出来的抱怨,听到这句话,他脑海中想象了一下这幅画面,不自觉露出了些笑意。
“那个……”周思年看向他,正想说点什么,却在看到他眼尾那抹笑意时晃了晃神,一时间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什么?”项琢问。
“啊,没什么。”周思年回过头看着脚下的路,说,“我忘记我要说什么了。”
到家时,周运嵘和许苓岚已经备好了各种各样的年货,其中就有她最喜欢的糖霜山楂球。
想起来最开始遇到项琢那次,自己把山楂球往人家怀里塞的窘样,她那时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能和他关系处得还算不错。
作为拖延症重度患者,周思年为数不多不拖延的事,就是在假期开始的前几天,就赶紧把作业做完。
虽然一边做一边骂,但她真的不想体会那种,开学前一晚还在挑灯夜战的感觉。
大年三十那天,她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也来了,周运嵘三天两头出差,大多数时候家里只有她和许苓岚两个人。
今天一下多出好几个,像将常年独来独往的人丢进人群中,反倒让人对这样的热闹手足无措。
几个大人在厨房忙来忙去,周思年嘴里咬着一根巧克力棒,看着班级群不断弹出的消息。
班里有不少人都去了学校的篝火晚会,从晚上几百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再到吃完饭将篝火点。
视频接连不断地出现在群里,电视里直播着春晚,群里直播着篝火晚会,一会儿不看群消息,必定显示99+。
带有年味的音乐从各个角落传来,仿佛空气都是暖洋洋的红色。
周思年看了一眼厨房,一时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在这个想法产生的下一秒,她就想到了项琢,他那天在摊前的背影还留在周思年的脑海中,单薄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现在的他在做什么呢?
是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还是和那个看起来就不正常的爸爸一起?
会看春晚吗?有看班群热热闹闹的聊天记录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会在一些没人打扰的时刻,莫名想起项琢。
“开饭咯——”
丰盛的年夜饭从厨房里端出来,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不同的香味。
电视里主持人们的播音腔十分标准,有的节目慷慨激昂,有时又欢声笑语。
周思年听着电视里的相声,捧哏“哦?”一句,逗哏得回嘴好几句,有趣的包袱逗得台下的观众笑声不断。
最后攒底的结尾更是将整个节目的戏剧性推向高潮。
相声结束后,主持人承上启下,说:“……接下来,让我们来看看这一位,又是怎样将不如意的人生,变得事事皆如愿的。”
事事皆如愿,分明只有五个字,却又是很多人一生都在追求的平凡的希望。
周思年无意识戳着碗里的饭,他们年夜饭吃得迟,壁挂钟已经走到快九点。
下一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摸出手机,点开项琢的对话框,打了几个字:你想去学校看看篝火晚会吗?
直到吃完饭,对面的消息也没回过来。
周思年收好碗筷,干脆直接去拍了拍他的门,这次没等多久,项琢就出现在了门缝边。
“你在忙吗?怎么没回消息?”她问。
项琢现场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说:“没看到,你现在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