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被逼的?”
“不,我没有选择。”
“看来你还是想活着。”
她一怔,“……楚王对我有恩,我不会说的。”
“什么恩?把你培养成这样?若真的有恩,何必扮成一个男人?”
她不说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
“死士不必有姓名。”
“我的名字是师父给的,从前的名字太多痛苦,忘了就忘了。你没想过事成后吗?”
她再次沉默。
隔壁的柳轻风还是死了,录完口供,狱卒拿着笔让他签字画押,他一头撞去,笔捅进喉管,血溅了整张纸。
而她,万知叫人卸了她一手一脚的镣铐,给了干净的布和水。
“没有必要。”她低头看到水盆里映照的自己的面孔。
“你不该死在这儿。”
“你怜悯我?”
“也许吧。你只是从来没有成为侠客的机会。”
“你……”她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关门的人,眼神落在他腰间的云结,又把话咽了下去。
他停住脚,回过头,“我叫万知。”
她猛地抬眼,“韩梅。”
有口供配合,刺杀之事两三日便被查清。几个夫人的礼十四进宫,李夫人又请了人做螃蟹,刺客就扮作帮工;影青瓷十五送来,兵刃与霹雳弹藏在箱子夹板里。
人证物证都在,却断不得案。请教丞相,言下之意也是按下不表。真是高招。
这厢卢琛带着人去嵩山治丧还没回来,又听崇德宫报王芷早产,袁成复药汤一灌,也顾不上含块糖饴,跟万知匆匆赶去。
太医趁开门要水的间隙擦着汗跟他汇报,说夫人应是长期忧虑,如今受了惊吓才早产的。守在门口的王小芍看了眼他赶忙低头,嗫嚅着说:“夫人上午听说陛下遇刺……”
“我先前怎么交代的?!”王小芍头越发低,他揉了揉太阳穴,压下情绪,“平裕呢?”
“一早上课去了。”
“叫回来。”
坐在亭子里,石桌上沙漏翻了一面,一个时辰了。他同万知相互看看,面色都不怎么样。袁平裕扑在他怀里,害怕得一直抖,桌上摆了小孩儿最爱吃的点心,也只咬了一口。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王小芍跑过来,嘴唇颤着,“陛下……安太医叫您去看看。”
万知拉住要跟上的袁平裕,把小少年搂在身边,安慰他没事。
“万叔叔,小叔腿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前两天磕着桌角了。”
走到殿前,王小芍已忍不住抹泪。屋里女人们说话声杂乱,婴儿的啼哭声响亮。细犬在台阶下仰头看着人们,嘴里哼着。
太医的手擦过一遍还是红的,“陛下,是女孩儿,孩子没事儿……夫人,出血太多,能不能活,看造化了。微臣尽力了。您等一等,夫人有话跟您说。”
袁成复愣愣坐着看太医继续洗手,恍惚间新生儿的啼哭近了,小小的皱皱巴巴的孩子被上了年纪的宫女包了抱到他跟前。那双小眼看到他,竟慢慢不哭了。“陛下,抱一抱吗?”宫女教他如何把孩子抱着,不久又有人出来,恭敬地说陛下可以进去了。
地板床铺都是干净的,窗子微微开了缝,散散血腥味。他抱着孩子小心地坐在王芷身边,“嫂嫂……起个名吧。”
王芷用尽力气睁开眼,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仲夏,看到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名字,就叫陛下和太后费心了……”
“平裕在外面,要叫他进来陪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