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再见他一面。”
袁平裕跑进屋,他惶恐地抓着娘亲无力的手,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娘,听不进任何一句嘱咐。王芷挤出一个微笑,摸摸儿子的头,推着他走,“去吧……以后要好好听小叔的话。”
“不要!娘!不要……”袁平裕哭得撕心裂肺,吓得小婴儿也大哭起来。王小芍奔进来,拉不动小主子,又出去请万知。万知进来看看这般场景,朝王芷深深行个礼,一把抢起袁平裕走了。
袁成复小心地哄着怀里的婴儿,婴儿慢慢安静下来睡了,乖巧得叫他落了泪。
王芷笑了笑,眼角也滑了滴泪。
“仲夏……我的任务完成了,终于,可以去找他了……”
万知在外面直等到天黑,才看到袁成复抱着孩子出来。太后宫里的人带着奶妈早已等着。袁平裕哭得太狠被万知点了睡穴,估计梦到什么,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袁成复替他擦了,让也送到太后身边,狗没人使唤也跟着跑去了。
袁成复又在原地站了许久,然后瘸着独自走了。万知察觉出不对,拾了拐杖拦下要跟上打灯的宫人。
周遭安静,袁成复只觉得两眼发黑,耳边轰鸣,一手扶墙,哇得弯腰吐出口黑血来。万知及时伸手把他拽着,“仲夏!”
袁成复往墙上一靠,墙体湿湿凉凉的,比起胃里灼烧倒好受得多,“……你说,我该不该恨。”
“该。”
“该恨谁?前因后果……都是糊涂账。”
“还走得动吗?”
袁成复自嘲一笑,拍了拍手边的拐杖。万知在心底叹口气,伸手朝他颈侧一点,把瞬间瘫软下来的人揽住。
戴府,戴晓兰奇怪李夫人每五日来一次,二十五了却没见她来陪自己说话,倒是袁成梓打算进宫一趟。
“老五不许她们再来,我去求求情。”
戴晓兰有些艰难地抬起胳膊替丈夫扶了发冠,“是不是宫里出了事?”
袁成梓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为何这么说?”
“我这几日心里总是不踏实。”戴晓兰垂下眼,轻轻摸摸肚子,似是安慰未出世的孩子。
“没事儿,别瞎想。”袁成梓亲亲她的额角,“我很快回来。”
袁成梓来了清风苑,看见袁成复倚在缸边喂着鱼等他,手边还放了把拐杖。
“你真的受伤了?”
“我还差点死了。一个月不得动武,往后能恢复几成,不知道。”袁成复仍看着缸里的鱼,语气平静,好像在叙述别人的事,“想见李夫人也可以,王妃是不是还有两个月?进宫来,住你从前那处院子,叫太医时刻守着。”
“你什么意思?”
“是不是得先让我夸赞那扬州的厨子一番?不仅手艺高超,还有副慈悲心肠,知道祸不及他人。”
袁成梓立刻明白了大半,而这样说必是白纸黑字已经录了,不由冷笑一声,“你觉得我参与了?”
袁成复拍拍手上的碎屑,直起了身,拿起拐杖,“不管你去芙蓉阁是见红颜知己还是真听曲,记好你的身份。”
拐杖触了地,露出一截刀身,袁成梓抿了抿嘴。
“大嫂走了。四哥,好好待她。”
袁成梓一时愕然,看他转身要走,问:“真回宫住?”
“你看着办。”
袁成梓咬咬牙,低头行礼,“谢陛下挂念。”
月底,吴王带着王妃简装进了宫,一家团聚。袁成复收了李明劼从甘州怀安的快报,一同送来的还有李思空的家。
信鸽在笼里等着,万知不知如何下笔。
“如实写吧。”袁成复无力地捶了捶眉心。
朱华吾儿:怀安以西有敌来犯,张氏不幸遇难。盼归,听海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