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令歌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蒙蒙亮,昨夜风雨潇潇,却不影响他睡得安心踏实。
令歌本想起身,却发现腰身处很是暖和——隔着一层薄薄的寝衣,令楷的手正轻轻地搂着他,让他不自觉地想起平日里令楷温和的模样。
同时,他的耳边还能听见令楷均匀的呼吸声,想来令楷依旧熟睡着。
令歌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令楷,床幔之下,黯淡无光,只见令楷神色安然,长眉如画,几缕发丝正好轻飘飘地缠绕在脸颊边,与令楷一同安睡着。
令歌重新转过头,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令楷的手上,感受着令楷手掌的骨节分明,一时间,温热感顺着五指漫延至全身。
令歌抬眸,看见挂在床幔上的安神香囊,那是昨日托言信给令楷带过来的。闻着那淡淡的香气,令歌只觉甚是安心,于是再次迷迷糊糊地闭上双眼继续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令歌半梦半醒地听见了敲门声,同时门外那人说道:“是我,龚祁,快开门。”
令歌闻声这才睁开眼睛,并发现此时的天已经全然大亮,床幔之中也明显亮了不少。
令歌遂起身,披上衣裳,下床前去开门。站起身后,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令楷,只见令楷已经微微地睁开眼,显然也听见动静苏醒过来。
令歌并未想太多,而是径直地上前给龚祁开门。
看见令歌时,龚祁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之后他微微一笑,说道:“原来令歌一夜都在这。”
话音刚落,龚祁便注意到了令楷,只见令楷刚从床上坐起身来,而自己面前的令歌也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
一时间,龚祁都未发觉自己的神情在这时凝固下来。
令歌顺着龚祁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令楷身着单薄的白色寝衣,胸膛处的衣裳正敞开着,健硕的身材几乎一览无余。同时,令楷的脸颊更是一片红润,双眼微眯,流露出一副慵懒迷离的神情。
令歌看了一眼龚祁,只觉自己的神情像龚祁一样地僵硬,两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半饷,龚祁稍稍正色,这才开口说道:“你们都醒了就好,朝廷来人了,召所有人去前堂候着,我们得赶紧过去才是。”
令歌点头,同时,他似乎看见龚祁低头微微一笑,只是还未等自己看清,龚祁便已经转身离去。
回过头,令歌无奈地看向令楷,那边的令楷却是杵着下巴对着令歌微微一笑,眉目轻松,不说一句话。
待到两人准备就绪离开房间时,令楷对令歌说道:“令歌你就先回去吧,今日之事你不宜露面。”
“我可以留下来帮你。”
只是话才说出口,令歌便愣住,自己能帮令楷什么?莫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自己替令楷杀出一条血路?可是就算有那样的本事,如今自己也被无形的绳索束缚——他不得不留在这偌大的长安城。
令楷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令歌留下来便是,我先在这多谢令歌了。”
他将令歌遗忘在房间的面具拿在手里,并亲自为令歌戴上,同时说道:“不过,令歌还是得戴上面具,就算真到了要紧关头,令歌你也不可以大打出手,好吗?”
令歌自然明白,这里是太学府而不是比武场,可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也很难确保自己就不会动手。
透过面具,他有些出神地看着令楷一如既往让人安心的笑颜,片刻,他才微微颔首道:“我答应你。”
“不过阿楷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令歌又道。
“令歌你说。”令楷饶有兴趣地应道,深邃的眼睛正微眯着,凝视着令歌,神色有些慵懒。
“你千万不要有什么事。”话说出口,令歌这才反应过来,此事似乎并非令楷自己就能决定的。
令楷闻言,眉眼间的笑意顿时绽放,他说道:“有令歌这句话,我自然是不会有事的。”
两人走出房间后,令歌发现此时天空灰蒙依旧,且又飘起细雨,地上皆是下雨留下来的小水洼,院里的花草上也留着雨露,晶莹剔透着。
他们见到龚祁已经在小院门口等候,便加快脚步上前,令楷微微一笑,对龚祁说道:“让你久等了。”
龚祁微微摇头,他看了一眼已经戴上面具的令歌,不明其意却并未多问,只是说道:“无妨,我们现在过去正好。”
三人走在路上,令歌看向走在一旁的令楷,只见令楷眉眼舒展着,不见一丝愁容,还是一如既往地神色自若。今日的令楷身着白色圆领襕衫,黑色领口翻露在外,长身玉立,让人离不开眼。
龚祁对他们说道:“方才我打听过了,待会要来的官员都大有来头。”
令歌闻言神色一凛,心生担忧。
令楷看向令歌,安慰着说道:“事情有了结果,来太学府的自然得是位高权重之人,我们放宽心就好。”
他们来到前堂时,太学府的考生们几乎来得差不多,就连像胡阳这些受伤的考生也已经坐在轮椅上前来,皆在前堂候着。
胡阳见到令楷身后有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不确定地问道:“是白公子?”
令楷微微颔首,应道:“正是。”
旁人也看向戴着面具的令歌,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只是他们见令歌身姿飘然清逸,而且还是随令楷前来,内心断定此人定不是凡俗之辈。
胡阳对着令歌笑了笑,说道:“早该和你说的,那诗不是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