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复军进入东平陵,理所当闯入泰山贼视野,然而王士诚得到的第一个有关对方动向的军报,却让他始料未及。
率先接触到兴复军的,不是王士诚放在东平陵北面的斥候探马,而是从南面败退而回的一些残兵败将。
南面即是泰山,那是他们来时的方向,中间的乡里早就被扫荡干净,毫无价值可言,眼下没什么泰山贼寇。
兴复军不从北面来,而是从南面来,这让王士诚大吃一惊,相关军报的内容很简单,兴复军骑兵杀了过来。
归路被截断,王士诚不由得心急如焚,但他没有丧失理智,而是立即召集手下的大头目们,紧锣密鼓地商议起应对之策:
大军此时该怎么做?
“退路绝对不能被断,否则我们如何回到山中?事已至此,有什么好说的,兴复军不过五六千人而已,还挡得住我们四万人不成?”
开口的是个嗓门粗狂、满面虬髯的壮汉,一番话说得理所当然。
“兴复军怎么就出现在我们南面了?他们来得未免也太快了!他们真的只有五六千人马?会不会又扩军了?”
一名白白净净的年轻人面露畏惧之色,一番话说得战战兢兢。
这人原本是个大户子弟,被裹胁到流寇群体中的,因为能写会算,说话好听善于拍马屁,最近很得王士诚喜欢,提拔他做了个统领,经常带在身边。
“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些有什么用?敌人就在眼前,现在重要的是该怎么办!”
五大三粗的壮汉厉声呵斥一番,转头看向王士诚,“首领,从东面出青州的兄弟们已经退回山中,曹嶷的大军随时可能来济南郡,咱们要是被兴复军堵住退路回去不得,早晚被他们两面夹击,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王士诚听得颇为意动。
济南郡东面是乐安、齐郡两郡,其中齐郡是青州州治所在,前日王士诚刚得到消息,去齐郡一带掠粮的泰山贼已经被曹嶷的兵马赶回山中。
无论如何,青州八郡是曹嶷的地盘,曹嶷不会坐视他们这些泰山贼肆掠地方,即便之前主要精力放在平原郡,发兵进剿亦是必然之事。
就在王士诚准备同意壮汉的建议时,张春忽然出声:“我倒是觉得柳统领的话没错。”
柳统领,即那位脸色白净的大户子弟。
闻听此言,王士诚与众统领都是一阵愕然。
张春接着道:“兴复军本来在北面,为什么数日间突然到了南面?他们是全都去了南面,还是只去了部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引诱我们与他们正面决战,还是故布疑阵另有所图?
“不弄清楚敌情,怎么能妄定应对之策?”
壮汉很不忿:“这都什么时候了,哪有心思管那么多,多耽误几日,曹嶷来了怎么办?我们有四万人,何必管兴复军怎么想的,直接打过去,把他们击败了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这话引得不少统领点头。
然而张春却看都懒得都看他们一眼,只是转头对王士诚道:
“若是兴复军果真全军到了南面,以对方主将这些时日展现出的才能与兴复军的战力,我们想要正面击败他们难如登天。
“而一旦我们战事不利,都不需要战败,只要不能击破他们,时间长了很容易人心离散,到时候部众四下逃遁,人员、物资我们可就一个都带不回山中了。”
王士诚陷入沉默。
张春这话说得不无道理,他们虽然人多,但部众都是裹挟的济南郡百姓与吸纳的河北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