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阴沉沉的,瞧不见一丝阳光。
大地之上,连绵不断的火把,将山林之间照的通亮一片。
成千上万的吐蕃俘虏,在唐军兵卒的押送下,成群结队的行进在山道上。
而他们行程的终点,一个又一个百米直径的深坑,宛如深渊巨口一般,静静等待着属于它的牲品。
有吐蕃人痛哭流涕,趴在地上,不想向前。
带着倒钩的铁鞭,无情的挥下,击打在俘虏的后背上,撕走一块皮肉的同时,也彻底带走了他们对于生存的希望。
被绳索捆缚住手脚的吐蕃俘虏,麻木的行向前方。
到达深坑的边缘,为首者朝下方看去,里面到处都是蠕动和挣扎的同胞。
恸哭、哀嚎、求饶、怒骂,种种不同的人声,如同来自地狱的回音,萦绕在深坑之中。
见站在坑口的俘虏,犹豫不决,一旁负责行刑的唐军虞侯,大声喊了一句。
有唐军兵卒手持木锹,先是击打俘虏的腿弯,使其跪下,接着一脚将其踹入了深坑。
一人摔入,捆缚的绳索,拉动着后一人。
一队俘虏,犹如骨牌一般,就这样挨个跌入了深坑。
伴随着唐军虞侯一声大喝:“埋!”
夹杂着雨水的泥土,纷纷落入,将一个又一个的深坑填平,彻底淹没了所有生命的痕迹。
丘陵上有观刑台,包括次相敦仁增在内的吐蕃贵族,站在高台的边缘,看着眼前这令人不寒而栗的一幕。
有吐蕃贵族承受不了眼前的惨状,身体抽搐着晕了过去。
也有吐蕃贵族,受不了如此的惊吓,下身满是屎尿。
高台正中,御史中丞孔攸、安西大将郭昕和一众唐将,坐在遮棚之下,看向山林之中的行刑现场。
孔攸用手指轻轻敲着案台,吟道:“春来一年悲,不见相逢未,云散万仞间,落箫空余泪……”
耳边传来的尽是吐蕃人的哀嚎,孔攸此时居然还有闲情雅致作诗,郭昕实在忍不住,打断说道:“孔中丞,上次坑杀四千降卒,这次又有一万七……两万人就这般活埋了,朝廷那些言官,会不会拿这件事来说道?”
孔攸:“陛下当年下旨,说是言官无罪,在那之后,朝中多有清流和谏议……只不过,这群人口上说着王师道义,背地里却个个都有把柄。”
想起孔攸除了御史中丞的另一重身份,郭昕顿时就明白了。
郭昕向孔攸问道:“其余吐蕃人都是埋了,唯有那群吐蕃贵族,孔中丞却好生待着,这又是为何?”
孔攸:“将军可还记得,攸曾经说过,长安之战的根本目的,并不是为了退敌,而是为了策反吐蕃和盟友之间的关系,动摇吐蕃国的根本?”
郭昕:“记得。”
孔攸:“这些吐蕃贵族,便是此计的关键。”
郭昕思虑良久,也不清楚如何利用这群吐蕃贵族,才能策反吐蕃和盟友。
想不通,索性不想。
郭昕向孔攸说道:“中丞,军中怕是有些麻烦。”
孔攸:“麻烦?”
郭昕:“凤翔关一战,我军使用火枪队迎战,军士折损倒是极小,但是弹药消耗惊人。”
停了片刻,郭昕又说道:“我麾下的前军,皆是骑兵。随身携带的补给,本来就是有限。虽然沿途州县能够补给到一些火药,但火枪弹丸却只有安西和凉州才有存。前两日的凤翔关大战,虽然不过半个时辰的战事,但我没有料到,居然会使用如此之多的弹药。”
孔攸:“当下军中还有多少火枪和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