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州城的小院子里,玉生香正坐在一丛迎春花下,听温美人抚琴。
原本,她是正儿八经听琴声的。但是听着听着,她的关注点就变了,眼睛往人家腰上瞟来瞟去,看着那完美的弧度,她觉得口干舌燥。
温珑陵弹完了,把放在一旁的白玉扳指拿起来,重新戴上:“这一曲,叫做《平沙落雁》。”
玉生香笑吟吟地说:“平沙落雁?我就是那个雁。你弹琴一次,我就为你倾倒一次。啾——一声,就从高空上坠下来了。”
温珑陵被她逗笑了,用指尖点了点她鼻尖。
玉生香枕着他的身子,扭来扭去,终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惬意地叹息一声:“最近没事儿干,鲤州城也没有盗匪出没。那我就陪着你。”
温珑陵抱着她的身子,轻声嘱咐道:“出门打仗的时候,记得带上伤药。伤口要及时包扎。”
玉生香故作郑重地一拱手:“遵命。”
温珑陵眷恋地蹭了蹭她的鬓发,吻过雪白的耳垂上。
玉生香享受地垂下眼眸,道:“你的《雁归折》,突破得怎么样了?”
温珑陵道:“刚突破了第十一重,正打算告诉你呢。”
玉生香眼睛一亮,自然为他高兴:“真的?不愧是我的人,这么厉害。”
两人正耳鬓厮磨着,忽然,门被人敲响了。
玉生香心想,会是谁呢?阿亭?小景?小叶子?
玉生香安抚地摸了摸他的雪颊:“我去开门。”说完,她轻巧地跳下温美人的身子,去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个金袍的西域公子,牵着一匹骆驼。正是鲤州城一别后,再无音信的阿泊寄!
玉生香打招呼道:“西瓜兄,好久不见,你好啊!”
玉生香看到他的面孔,先是一阵久违的欢喜。随后,她想起了他让人传的话:山川异域,风月同天。
阿泊寄也不客套,直接走进来:“长生天保佑,我终于找到师父了!”
玉生香问他:“你前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阿泊寄揉揉自己的鹰钩鼻子:“我去长安做生意去了,把剩下的药材都卖了,卖了八千两银子。”
玉生香暗叹,我的这个小徒弟,是个土豪啊。
走到院子里,玉生香朗声给他们引见:“这,这是我男人,温家山庄的温珑陵。这,这是我小徒弟,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带着人上泽云山支援我们的那个,他叫大西瓜。”
温珑陵:“……”大西瓜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还没等温珑陵给阿泊寄打招呼,阿泊寄已经热情地用语调诡异的汉语说:“师娘好!”
温珑陵:“……”师娘?
玉生香递给阿泊寄半盘子无花果,那无花果是慕枕亭晒了送给她的:“男人不能叫师娘。”
阿泊寄一头雾水:“什么?在汉语里,师父的爱人不就是应该叫师娘吗?”
玉生香笑道:“你可以叫师公。”
温珑陵无奈地看一眼这个西域小公子,问道:“公子,你为何要给自己起汉名叫……大西瓜?”
阿泊寄拢了拢白丝头巾,湛蓝的眼眸里写满了认真:“西瓜绿绿的,圆圆的,所以这是个威猛霸气的名字。”
玉生香由衷道:“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这一日,在温珑陵的见证下,阿泊寄给玉生香斟了拜师茶,从此以后,他是她名正言顺的小徒弟了。
玉生香闲得无聊,就教这个小徒弟练武,两个人相处下来,她发现,阿泊寄胸膛里是有满腔热血的,不过有时候,他的面孔上,会飘过几分忧郁。
他和玉生香熟悉后,和温珑陵自然也就熟了。阿泊寄总是习惯性地叫他“师娘”,温珑陵见他改不过来,就一笑置之,任他叫就是了。
不练武的时候,温珑陵就教阿泊寄讲纯正的汉话,阿泊寄则给温珑陵说西域典故。两个人一谈就是很久。
这日,天高云淡,玉生香和她的西域小徒弟坐在酒楼里吃点心。
阿泊寄咬了一口龙须酥,说:“师父,我会烤馕饼,改天,我烤给你吃。”
玉生香看着他澄澈的眼睛,轻声问道:“瓜瓜,你来中原干什么呢?”
玉生香逐渐发现,阿泊寄家境殷实,爹娘是西域的富商。也不知他离开故土,远赴中原,是因为什么。
阿泊寄激动地说:“我对长生天发过誓啦!我是来成为天下第一的!我是来寻找起死回生之术的!”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自带一股中二气息。酒楼里所有的客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玉生香简直想在脑门上挂一行字:我不是他师父。
来中原寻找起死回生之术?
玉生香用无奈的眼神看这个傻孩子:“瓜瓜,你可能对中原这地方有点儿误解啊。”
阿泊寄疑惑道:“难道中原没有起死回生之术?”
玉生香摸了摸他柔软的金卷发:“谁告诉你有的?不仅中原没有,别的地方也没有。”
阿泊寄激愤道:“不是这样的!师父!有的!我的姆妈说,只要成为武功天下第一的英雄,英雄都无所不能,完全可以起死回生,把死人救活。我要拯救世界,我要成为英雄!我就是长生天在人间的使者!”
这一次,客人们看他的眼神,已经不是诧异了,而是害怕。还有的人扼腕叹息:“挺帅一小伙子,怎么年纪轻轻就疯了呢?”
唯恐被这个疯小伙子伤到,客人们拿着自己的酒菜,纷纷逃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