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一兵说:“你是小老板嘛,总得让你感觉到真正的自由,所以我也不想老是追踪你,放开了让你尽兴,只不过这里不行,山太深,林太密,这次不能让你独自去尽性了。”
苏中奇拿了便携椅子过来坐下,看看四周夜色,筷子在桌子上跺跺:“明天我们三人一起去探险,现在正是假期里,难保没有其他人进入山林,你这个大明星可不能出什么意外,要是有人绑了你去,凌老板还不得要我们的命啊?”
“嗯额,这话说得对,我们不能老是依着小老板,必定钱还是得从凌大老板手上拿。”熊一兵哈哈笑起来。
陈负念无奈地摇摇头:“唉,老妈也真是的,总以为我是唐僧肉,所有人都等着吃了能长生不老,我那有那样珍贵,搞创作的歌手遍地都是,难不d要小心的活?”
熊一兵马上说道:“搞音乐的,又长得你这样好看的就没有能出其左右的了,你还真就是当今的唐僧肉,吃了虽不能长生不老,但很多人都想咬一口。”
“对,特别是少女,咬一口恐怕不够,要是落她们手里,你的结局就一个。”苏中奇看看陈负念,又自个吃起来。
“什么?那个结局,中奇,你倒是说完啊。”熊一兵故意不怀好意的问道。
“*****呗,还能有什么结局,哈哈哈。”
陈负念拿起一根没啃完的骨头打向苏中奇:“去你的吧,现在的姑娘才没你看的这么低。”
苏中奇敏捷地在空中抓住飞来的骨头,拿到鼻前故作深情的一闻:“就拿这根骨头来说吧,要是你在歌迷会上扔下台去,得有多少人会拼了命的抢。”说完,诡异的一笑,把骨头抛入远处从林中。
陈负念指着苏中奇:“可不能乱扔东西啊,污染环境。”
“小老板,这你就没有我慈悲了,人要吃东西,丛林中的蚂蚁蚊虫也要吃东西啊,我是在给它们食物。”
陈负念放下手中食物,拿水漱漱口,又咽下去:“慈悲?你搞散打搏击的,要真是慈悲,别人打你,你就不该还手。”
熊一兵指着苏中奇连连点头:“对对对,小老板说得对,以后别人要是打你,你就别还手,给他们讲讲慈悲。”
“极端,太极端了,慈悲,或者说善,都是相对的,世间没有绝对的慈悲或者善。当你看着狼在追捕小羊,小羊马上就要被咬死吃掉,你怎么办?救羊?那对狼就不慈悲,因为它天生就是吃肉的动物,没肉吃就要饿死;如果不救,你看着羊被咬死,对羊就不慈悲,看着鲜活的生命在你面前被残忍的杀死,能叫慈悲吗?还有,有人说只管眼前不能有杀戮,可曾想过,你赶跑了狼,羊在你面前吃草时,切不说草也有生命,但是草上有很多极小的虫,那也是生命,羊也在杀死它们,是不是?”
熊一兵站起来,看着苏中奇:“兄弟,对你刮目相看哦,你是不是最近修禅了?要出家啊?都能说出这么深刻的道理了。”
陈负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有道理,这样说来浪费也是慈悲,剩余的垃圾能养小虫虫啊,我得想想,写一手歌叫《慈悲》。”
苏中奇不怀好意地说道:“对啰,小老板,你如果知道有人喜欢你,爱你,你却不回应,这就是对别人不慈悲。”
“哦,兄弟,这就难办了啊,喜欢我们小老板的人太多了,怎么办?难道要……唉,不说了,等会儿小老板又说我把他的迷妹们看低了。”熊一兵撇一眼陈负念,自顾笑起来。
陈负念站起来,独自走出去,几十米外的夜色里坐在石头上仰望星空和无尽的夜。
熊一兵小声说道:“小老板又去观想世界了,搞艺术的真是与我等不一样。”说完,去关了车灯,只留桌上极其微弱的一点亮光。
苏中奇也马上轻手轻脚起来,怕打扰了夜里最美好的寂静。
熊一兵打起电筒,开始给陈负念准备洗漱的用水。
陈负念独自坐下来时,仿佛整个夜空都是自己的,思绪苏展开去,如夜莺般翱翔,越过树梢,越过溪流,越过沟壑,也越过了顶着星空的山脊,在夜空里滑翔,飞到月亮的边上,听见广寒宫里孤独的叹息与哀怨。
陈负念在心中默默想起几句词来:
广寒宫里无月明,
星星作伴,
是远还是近。
广寒宫里无朝霞,
黑夜作伴,
谁能相温存。
都说嫦娥最是美,
美也独伤悲,
慢慢长夜无尽头,
孤独永远,
怎会不落伤心泪。
……
突然又觉得再无法接着写下去,只好把想起这几句先记下来,看看,又觉得不是很好,再想,心里又想起刚才苏中奇的慈悲论,庆幸自己也没觉得负过谁。
一直往前奔跑,陈负念感觉自己的心一直在往前奔跑,但是没有目的地,或者说好像迷失在虚空里,看不清一切,只能奔跑。想起自己从事的音乐创作,也只是向前奔跑时身体运动的频率,至于为什么要一直奔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不想停下来,好像停下来就会死掉。
当站在舞台上,看着台下万千歌迷热情澎湃,所有人都对自己张开了怀抱,曾有过贪婪般的慰藉,觉得那些挥动的双臂都是爱自己的音符,贪婪的心好像没有那些双手就不能活下去,而后渐渐现自己这想法很可怕。
想逃,挪不开半步,心被贪婪占据着,名望、金钱、无数的赞美、万千人迷恋的目光、如潮水般的欢呼和尖叫……自己好像再也离不开,更不甘心离开,只有站上舞台,那里才是生命的节拍,于是,怕写不出好的作品,怕失去那些一切属于自己的,只有在荒野寂静里,才默默问自己:什么是属于我的?仔细一想,又好像什么都不属于自己,连生命可能都不属于自己,心就只好回到虚空里继续狂奔。
陈负念一直都想象着一个影子,这个影子也在虚空里前进,一直在自己前方,等到自己追上那个影子,影子会带自己到一个地方停下来,停下来的地方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不管是什么,但一定只属于自己,自己把心拿出来放在一起,从此再不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