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庆十三年,八月十二日,秋闱的前一天,令歌决定趁令楷午休的时候出门前往当铺,打听可有师父的新消息。
因为明日便是秋闱,街边随意一家茶馆酒楼中都可以见到聚在一起的生,他们正在高谈阔论,交流学术,令歌看在眼里,心想这和侠客们聊起习武心得大致也差不多,只是一个舞弄墨,一个挥刀弄枪罢了。
这一日,中午日头正盛,令歌蒙着面巾,没走多远便有了汗意,他注意到,那些女娇娥们都撑着一把把款式各异的油纸伞用来遮阳,令歌只觉甚是好看,回头自己也要给师姐们买上一把。
当令歌来到当铺之时,当铺掌柜一见令歌,便赶紧上前引着令歌往里走去,同时,掌柜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欣喜表情,令歌不免感到有些奇怪。
“发生了何事?”
只听掌柜低语道:“有位故人正在里面等候。”
令歌一听,立即加快了脚步,他掀起了帘子,只见一位身着淡粉薄纱襦裙的女子正坐在凳子上背对着他,女子身形纤弱,一头秀发扎成简单的堕马髻,背影甚是清丽动人。
令歌一眼就认出了女子,愉悦却不可置信地唤道:“小师姐?”
女子转过身,面若桃花,不是旁人,正是甯霞,她见到令歌,当即起身说道:“令歌,好久不见。”
令歌只觉像做梦一般,问道:“小师姐你怎么会在这?”
甯霞笑了笑,解释道:“师父让我先来的,我也是刚到,这封信给你。”
说着,甯霞将手中一封信函递给了令歌,令歌接了过来拆开一看,发现上面是师父的字迹。
将信上内容快速地浏览一遍之后,令歌惊奇不已地说道:“师父已经平安地接回了局众人?再过几日就能到洛阳了。”
甯霞颔首道:“对,师父特意让我先从长安过来,给你们带话,好让你们放心。”
令歌闻言,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地,只是他依旧疑惑不解,于是问道:“是谁带走了洛师伯他们?锦衣卫吗?”
甯霞摇头,道:“锦衣卫也是受他人指使,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此事只有师父知道,等师父到了洛阳你可以问她。”
令歌点了点,他开始默然沉思,锦衣卫为何劫走局众人?是否与云来客栈一案有关?
随后,令歌带着甯霞离开了当铺,走出来的时候,他替甯霞背上包袱,牵过马匹,甯霞则撑起了一把油纸伞遮阳,令歌注意到,油纸伞是浅白色,画着有朵朵淡紫丁香花,粉衣白伞甚是好看。
甯霞见令歌走在日头下,便说道:“令歌你来撑伞,我们一起遮阳。”
“好。”令歌很是乐意。
一路上,令歌给甯霞讲述着下山后的事情,甯霞听完以后,问道:“那位飞贼当真是洛阳城的才子诗人令楷?”
“是,”令歌说道,“如假包换,无忧和梦珏可以作证。”
甯霞含笑点头,说道:“虽然是他有预谋在先,前来行窃,不过你之前读他的诗,想一想当真是有缘。”
令歌微微一愣,只是应了一声:“算是有缘吧……”
之后,两人一起回到了许宅,许凌不在家,无忧尚在禁闭思过,张叔身为管家,便替甯霞安排了住处,刚好他们的庭院还有令歌当时没有住的东厢房,甯霞就住了进去。
两人一进庭院,就看见令楷立在屋前长廊下看,只见令楷一身洁净的月牙白紧袖深衣,青丝披拂在衣裳上,侧脸轮廓清晰俊然,长身玉立,温润如玉。
那一身月牙白衣裳,正是那日令歌为他挑选的。
令楷注意到他们,便放下本,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目光亦落在甯霞的身上。
“这是我师姐,贺兰甯霞。”说着,令歌又对甯霞说道,“师姐,这位便是令楷。”
令楷和甯霞互相一看,礼貌行礼。
“久仰令诗人大名,如今一见,不愧是洛阳城的才子诗人,相貌堂堂,仪表不凡。”甯霞说道。
“贺兰姑娘言重了,愧不敢当。”令楷谦虚地回应道。
甯霞微微一笑,对令歌说道:“走吧,我们先去放置行李。”
之后,令歌和甯霞来到东厢房,进去之后,甯霞将包袱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两件月牙白色的衣裳,说道:“这是令歌你的生辰礼物,现在补给你。”
令歌眼前一亮,他将两件衣服接了过来,发现款式图案并不一样,一件衣摆上绣有墨竹,一件衣摆上绣有兰花草,皆栩栩如生,让人不禁赞叹甯霞手艺之精妙。
同时,令歌注意到衣裳上还有几缕祥云,似乎要漂浮出来一般,他夸赞着说道:“多谢师姐,师姐的绣工真是一绝。”
甯霞听小师弟这么夸自己,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说道:“喜欢的话待会就穿上,想来是合身的。”
令歌点了点头,他想起先前自己还欠令楷一身月牙白衣裳,不如就用这其中一件去抵,想来令楷穿在身上会甚是相衬。
“师姐,这衣服我可不可以送人一件?”令歌小心翼翼地问道。
甯霞微微挑眉,说道:“衣服既然已经是你的了,怎么处置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令歌一笑,“多谢师姐!”说罢,令歌便带着衣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