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还得去药局,令歌你好生静养,”许凌站起身来说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对无忧说。”说着,许凌又看向身后的无忧,嘱咐道:“今日你就留在令歌身边,陪令歌解解闷。”
“好,爹你慢走。”无忧欣然点头应下,许凌离去之后,他当即坐在令歌的床上,他看着令歌的面容,说道:“令歌,你肯定担心令楷考得如何。”
令歌一愣,心里有些郁闷,自己内心的想法真的写在脸上吗?怎么人人都看得出来自己在想什么?
“今早春闱放榜了,估计明日傍晚就能收到消息了,依我看,令楷多半是能考中的。”无忧继续说道。
“为何这么说?”令歌问道。
“令歌你看中的人自然不会差。”
令歌神色一滞,半饷,他摇头道:“我只希望回报能够对得起他的付出。”
“会的。”无忧说道,看着令歌手中的话本,无忧又提议道:“令歌,不如我们出去走一走,就去附近河边散散步,那些人不敢找上门的。”
“也好,我已经许久没出去过了,”令歌点头应下,“我们叫上望舒师姐一起,她也许久没有出去过了。”
之后,他们三人走在洛河,看着面前流水潺潺,令歌想起三个多月前去折梅馆的时候,河水还是结冰的,如今冰块已经融化,两岸春意盎然,有不少行人正在游逛。
正走着,令歌便感觉有细长的东西拂过他的发丝,仰头一看,正是被风吹起的柳条。
“去年初雪来得早,今年开春也早。”无忧看着柳条说道,“想来再过两个月不到就可以看见柳絮纷飞了,那景象可谓是叫人流连忘返。”
令歌微笑颔首,他开始想象着柳絮纷飞之景,只是很快他便陷入惘然。
那时候自己还在洛阳城吗?武林大会结束后自己会去何处?令楷如果考中春闱,那么他最后一次殿试便是在四月初,也许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再见到令楷了。
想到这里,令歌不由得轻轻一叹,他看了看身旁的望舒和无忧,发现两人的注意力都被洛阳春日吸引而去。
他停止惆怅的思绪,重新看向身边的风景,眼下莫要辜负好春光才是。
翌日傍晚,令歌倚在局阁楼的窗边,看着洛阳城夜幕渐渐降临。往上看是漫天夕阳黄昏,一片橘红印染天际,往下看则是洛阳城无边无际的房屋楼阁。
这广阔的洛阳城,似乎这里的一墙一壁都不像之前那般吸引着他,好像变成了一个牢笼,束缚着他,束缚着他不能去见自己想见的事物。
看着眼前之景,令歌想起了玉门关的黄昏,那样的黄昏意味着一切都陷入沉寂,然而洛阳的黄昏却是又一个繁华的开始。
待天色差不多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令歌看到了有一个人正骑着马匹朝着局奔来,令歌认出了那人,正是负责给局传递长安消息的姚。
令歌立即下楼,来到一层的时候,姚尚未进局,众人看向令歌,见他神色颇为激动,也隐隐约约地猜到了发生何事。
还没询问令歌,他们便听到了阁楼外传来马匹的嘶鸣之声,紧接而来的是匆忙的脚步声。
见到是姚前来,众人纷纷起身,满脸期待地看向他。
姚进屋后,脸上尽是一片喜悦之情,他从身上的挎包里取出来了一本小册子,高高地举起,激动地说道:“中了!中了!”
“你倒是快说是谁中了?”梦珏急切地问道。
“令楷!令楷公子中了!”姚一边说着,一边展开小册子,“考中春闱的名单都在这,都是贡士!”
众人欣然大笑,梦珏为首的童们立即围上去观看小册子。
令歌闻言,并未上前查看,而是在一旁微微颔首,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正想着,姚便掏出一封信,走向令歌,说道:“令歌,这是令楷托我给你送来的信。”
令歌甚是意外,他接过信件,向姚道谢:“多谢。”
之后,令歌拿着信件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怀中一颗喜悦的心开始翻看。
“令歌,上次收到你的回信,看完内容,我可谓是喜出望外,同时我也履行诺言,在春闱之前不回你信,安心备考。如今春闱结果已出,对得起我的付出,也对得起你的期许。春闱结束后有众多事务,所以不能及时脱身回到洛阳与你相聚,还望你能够谅解。洛阳之春是我心心念念之景,我想我们很快便会再见面,望你我一切平安顺遂。——令楷。”
看完信纸,令歌将其折叠,小心翼翼地收进衣袖,恰好此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发现正是辰玉师姐,只听辰玉笑道:“这下开心了吧?”
令歌轻轻一笑,没有说话,同时,他注意到不远处,望舒正端坐在烛火边,虽然望舒神色依旧淡然,但是目光却不似往常那般冰冷,此时此刻正倒映着烛火,眼神温和,想来她也在为这个结果而高兴。
“我就说令楷一定会考中的!”众人开始欢呼起来。
“之后殿试肯定能成!到时候令楷就是朝中大官了!”
“是啊,楷哥这次是二甲第七名,再加上他才貌双全,风度翩翩,殿试之后多半是是探花郎!”
“探花郎算什么?以楷哥的才能,说不定能当个状元!”
……
令歌闻言一笑,他开始想象着众人描述的情形,只可惜自己从未涉及过,很难再想象下去。
如果可以一直看着令楷在那条未知的道路上走下去该多好,令歌心想着。
正想着,令歌便看见望舒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望舒停在了令歌的身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令歌你也应该有些进步才是。”
令歌讪讪一笑,他知道自己始终躲不过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