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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牛做马

回到小院,所有人把买来的东西都卸到天井的地上一一清点时,司徒常榆才看到那只被鸡鸭鹅掩盖的小兔子。 看毛色、看品相,就是她先前在集市上看到的那只兔子。 起初司徒常榆没多想,以为是李章安或者顾续他们中的谁碰巧逛过来,看到了,就买下来了。 直到谢微言打开笼子,亲自把这只小兔子抱出来,献宝似的来到她面前,问她:“喜欢吗?” 直播间里,弹幕都在欢呼。 【喜欢,搁谁谁不喜欢】 【他终于开窍了,懂得买宠物哄女孩子了】 【她只是多看了几眼,他就心领神会买下来送她,天啊,这么细心体贴的男人去哪里找啊】 【我先嗑为敬了各位】 【这画面太美好了,古朴的庭院里,郎才女貌相对而立,怀里还有一只可爱的兔子,比某些电视剧的取景好看多了!】 此时刚过下午两点,午后阳光照得整个天井明亮而温暖,司徒常榆却如坠冰窟,一股很强烈的茫然无措之感侵袭了她,令她周身都凉渍渍的。 她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好像眼前的现实与梦境奇异地重叠了。庄周梦蝶,不知是庄周梦里变成了蝶,还是蝶在梦里变成了庄周,她亦不知是自己梦里变成了兔子,还是兔子变成了自己。 司徒常榆半边身子都木了,反应了很久才问谢微言:“你把它买回来干什么?” 谢微言低着头安抚这只初来乍到有些胆怯的兔子,没注意到司徒常榆的脸色变化,“我觉得它很像你,和你一样……” 这话断得突兀,他没说出口的两个字是“可爱”。 他买兔子的时候发现,她吃东西时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样子,简直和这只兔子一模一样,用现代人的话来说,萌萌的。 可当众说出来多少显得有些轻浮,他便把后面的“可爱”两个字吞了回去。 可听在司徒常榆耳朵里,这话的味道完全变了。 和她一样?哪里一样?一样失去尊严、失去自由吗? 她很久没说话,谢微言抬起头,察觉她神色有异,疑惑地问:“你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这只兔子吗?” “谁告诉你我喜欢这只兔子?” “先前在集市,你看了这只兔子很久,我以为……” “你以为?你凭什么以为?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她连着三个问句把谢微言问倒了,他本就不善言辞,此时更一句话都接不上,气氛直降到冰点,连他怀里的兔子都一动不敢动。 “你以为你买下它,便可以主宰它的命运了吗?把它从一个笼子换到另一个笼子,你还以为是恩赐吗?你太自以为是了谢微言。” 除了穿越到现代来的第一天,司徒常榆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直白而激烈地外露自己的情绪,她对着谢微言一通质问后就卸了劲,只想回楼上宿舍冷静冷静,刚转过身,手腕被人攥住。 谢微言满心以为买来这只兔子能讨她开心,怎么也没想到反而令她勃然大怒,他虽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让她不那么生气,但也知道此情此景下,不能让她就这样负气离去,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体先做出动作,握住了她的手腕。 司徒常榆和谢微言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争吵,无论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还是其他原本忙着搬东西的嘉宾,眼神都有意无意聚焦在他们两人身上。 “你们……没事吧?”李章安试图上前劝架。 谢微言扫了一眼四周,无奈之下,也不管司徒常榆同不同意,拉着她就往外走。 司徒常榆几次挣脱不开,“去哪儿啊?你松开我!” 谢微言不为所动,径直往前走。 他们走后,李章安、顾续等人纷纷向外探头。 “我去,吵架了?” “咋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呢。” “啧啧,真可怕,我看常榆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谢微言惨喽!” …… 谢微言牵着司徒常榆来到竹林后面,在她将要发怒的前一秒放开了她,然后把手伸到腰后关麦克风,“你的也关掉。” 司徒常榆睨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关了麦。 四野无人,耳边唯有风吹过竹林时轻微的“沙沙”声,与两日前的傍晚是那么相似。 谢微言一五一十数道:“云翩、夏镇、李章安、顾续、杨易,你对他们每个人都和颜悦色,对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乃至村子里的陌生人也都

一团和气,唯独对我,充满敌意。” 顿了顿,他语气中颇有些委屈:“你就不能对我公平一些吗?” 司徒常榆觉得好笑,反问他:“你和他们一样吗?” “我知道,从前你我之间颇多龃龉,可那毕竟是完全不同的环境下,立场不同所致,如今回想起来,我都感觉像梦一样不真实。 “时过境迁,无论是社会条件还是你我的身份,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无法再用过去的标准来衡量,我们就不能放下过去的仇怨吗,哪怕只是暂时放下?” 看得出来,为了说服她,他准备了很多说辞。 司徒常榆摊手:“不能。明明你自己也知道症结所在,又怎么能要求我像对待别人一样对你?别人和我可没仇。不过我呢,还是心善,你任务出了意外,我也勉为其难出手帮你解决了,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我早说了,你要我与你一笑泯恩仇,那是绝不可能的。” 见她话音隐隐松动,谢微言趁势说:“我也不求你像对云翩他们一样对我,至少给我个和平相处的机会吧?我买那只兔子送你,也是想尽我所能对你做些补偿,可你总是不愿接受我的好意……” 说起这个,司徒常榆又来气了,不耐地打断:“从前你总说我独断专行,可是据我看来,你倒是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谢微言,谁要你补偿了?你问过我的意见吗?我需要吗?你不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吗? “退一步说,你示好、你补偿,我就一定要接受吗?你所谓的好意,就是买那么一只可怜的兔子来送给我吗?你又有没有想过兔子它愿不愿意被你当成玩弄于掌心的宠物,被人随手转送给别人以示讨好呢? “如果你是真的想与我修好,你就应该记得,先前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试图窥探我,谢微言,我真的极其不喜欢你打探我、揣测我。” 好像一只无处不在的眼睛,时时窥探着她,让她连睡觉都不得安宁。 谢微言恍然大悟,原来她真正在意的是这一点。 上一次谈崩,也是因为她发现他和她身边的人有勾连,打探到她幼年秘事,可是…… “说窥探未免太严重,或许称之为察言观色更合适,你不愿与我说话,我只好从你的外部表现来猜测,否则我怎么能知道你内心的想法呢?” 在她点明这一点之前,连谢微言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窥视她。 在南黎时她是女帝,朝堂乃至整个天下都要仰仗她的鼻息过活,朝臣们更是人人都想打探出女帝的好恶,若能投其所好得其青眼当然最好,若是不能,也要避开她所厌恶之事,以免触霉头丢官、没命。 谢微言作为离她最近的朝臣之一,也不例外,不自觉揣摩她的言语和动作,好像变成了一种本能。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 “话说出口时,总是轻飘飘的,我如何相信你没有恶意?要知道从前,你对我的恶意可大得很呢。” 谢微言眉头微皱,“那你要如何才肯相信?” 司徒常榆背着手闲闲踱步,脚踩在积了一层又一层竹叶的地面上,“这样吧,你为我当牛做马三个月,如何?你要是做到了,我就相信你有真心补偿的诚意。” “当牛做马,如何当牛做马?” “那自然是事事听我的,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 其实她还没想好要他做什么,只是先提出这么个无理的要求,看看他会不会答应。 谢微言稍加思索,为她当牛做马好像是前几年他一直在做的事情来着,这也没什么难的,生怕她后悔似的,他当场点头应下,与她击掌为誓。 司徒常榆伸出手指重重点在他的心脏处,“谢微言,这次我要的是你全心全意的臣服,而不是以前那样,阳奉阴违,表面听命于我,暗地里却行逆悖之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微言低头,她的指尖润白如玉,点在他的胸膛上看似没什么力道,实际重逾千金,令他不自觉紧张起来,呼吸都轻了许多。 “我知道。”若是这三个月里不能令她放下心防,重新对他信任起来,他这辈子大约也就没什么机会了。 司徒常榆想到什么,嘴角微勾,“那好,那不如先把你的钱交予我,你可愿意?” 她想到的是之前和云翩聊天时聊起的一些娱乐圈八卦,有些男明星,刚出道时千好万好,等到功成名就了,什么坏习惯都染上了,为此不知道爆出多少大新闻来。评价这些人时,云翩总会说男人有钱就变坏,那她把谢微言的钱收走,想必他也就没什么机会变坏了。 谢微言毫不犹豫,立刻从外套内袋里把钱都掏出来,交到她手里。 “都给你。” <

> 他如此干脆,倒让司徒常榆犹豫起来。 “你就一点不舍都没有,不考虑一下?” “钱财乃身外之物。”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司徒常榆低头默默点钱,看金额,他在集市上除了买那只兔子,一分也没多花。 她数完钱,又问他:“我可以毫不顾忌地花这些钱?” “可以。” 如此顺从?司徒常榆第一次见谢微言这么听话,听话得令人生疑。 她抿了抿嘴,“谢微言,你很奇怪,从前每每与我作对的不是你吗?为何你现在完全变了个样子?” 对她而言,无论她如何宽慰自己,如何故作洒脱,亡国身死的阴影始终萦绕在她心底深处,挥之不去,她终究做不到当这一切没发生过,对谢微言来说却不是如此。 如他所言,他们两个人其实并无多少非你死我活才能消解的仇怨,皇帝的位子只有一个,她坐了,他便没得坐,想坐只能来抢。放在从前的南黎,这是一旦失败就要抄家灭族的大逆不道之举,可放在如今,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说出去别人还会觉得他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大英雄。 更何况,他最后还成功了,史都能由他来写,他根本没必要再对她俯首称臣。她生她的气,他完全可以不管,为什么还上赶着来哄她,让她消气?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微言,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企图?” 谢微言举起双手投降,“我没有。” 他表情很无辜,可转念一想,他也不算一点企图没有。 “我唯一的企图,就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了解我的机会。” “看在钱的面子上,我会的。” 话都说开了,司徒常榆心里的气也散了,两个人便一起往小院方向走,谢微言见她脸色终于放晴,借机问:“若是你不气了,能不能收下那只兔子?它还那么小,即便放生了,恐怕也会被外面的野兽吃掉。” 司徒常榆再一次拒绝了他,“谢微言,我不喜欢养兔子,我更喜欢养狗。你带回来的,你负责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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